当然，布拉泽是不会理解这一点的。这超出了他的认知，甚至突破了他想象力的极限。

交易到最后也没有完成。乔鲁诺无奈，只能从绯红铠甲之上分裂出一部分钳制住了布拉泽的脖子。她用自己的力量麻痹了这个半兽人的身体，让他无法自己取死。

像是拖着一块烂肉，乔鲁诺拖着半死不活的布拉泽走过重重雨幕，走进了院子里，来到了孤儿院的屋内。

刚刚走进屋里，第一时间映入乔鲁诺眼帘的并不是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孩子，也不是大脑与胸口被贯穿倒在血泊之中的露森茜，更不是被露森茜压在身下的小普的身体，

而是正坐在床上的蓝发耳环。

“方成，你在做什么？”乔鲁诺褪下头部的铠甲，皱着眉向方成问道。

方成第一时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他正在自残。只见这个男人正伸出手指，从太阳穴处深深地插进了自己的大脑之中，疯狂地搅动着。

混合着脑浆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迸发而出，而他竟然还在不断的转动自己插进大脑的手指，似颠似疯魔。

只是这样看着，哪怕是乔鲁诺也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隔应似的握了握自己的手指。

她只能增大声音再次叫了一声方成，而这一次方成像是发觉了似的才抬头看向了她，回应道：“你来了啊，看来你也遇到了些麻烦。”

方成的语气很是平淡，脸上的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还是疯狂地搅动着自己的大脑，怪异至极。

看着他半边脸庞的鲜血，乔鲁诺疑惑道：“你在做什么，中了什么奇怪的招式吗？”

她记得似乎有某些人可以使用一些奇怪的招式，中了招的人会做出莫名其妙的动作，比如自残致死。

“也可以这样说吧，那个女人确实有某种奇怪的招式。似乎她只要触碰到人，就可以使人直接死亡。我们的小卧底就是这么死的。”方成指了指倒在露森茜身下的小普。

乔鲁诺闻言看向小普，仔细感知，确实发现他的身体上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征兆，体温也低的可怕，显然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

方成又道：“当然，我也中招了。不过似乎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我没有死，只是能够感受到莫大的疼痛。

这种疼痛就像是诅咒一样，完全没有根源可言，我只能用自残的方式直接触碰自己的大脑，以身体的疼痛来影响自己意识的疼痛。

现在这种情况还算好的，至少我能一边捅着大脑一边保持清醒。在你进来之前，我已经因为承受不住疼痛而昏过去了一次。”

“既然你的情况在慢慢变好，那就有可能是施法者已经死去的原因，招式在慢慢消除。不过……”乔鲁诺略作思考，还是从绯红铠甲上分离出一块碎片印在了方成的额头上，用铠甲本身所拥有的能力感知方成的身体状况。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检查了一遍方成的身体，却一无所获。乔鲁诺不禁皱眉，连绯红铠甲也无法探知出来的招式？

她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乔鲁诺转过身，再次分离出一块铠甲碎片印在了倒在地上的小普身上。仔细检查之后，她却发现这个小男孩除了因为死亡而消散的灵魂之外，其它与方成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方成注意到了乔鲁诺的动作，开口道：“不必担心。以我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我能感觉到这种未知的力量在慢慢消失。哪怕什么都不做，等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变好了。”

“那就还好……”乔鲁诺点头。

“这可不好……”一道略显慵懒的声音突然自乔鲁诺身后响起。

“别那么大反应嘛，你也应该猜到我的存在了吧。既然如此就别再运转那么危险的魔导器了……”

先是一缕光芒闪过，后来便只有成片的火焰自乔鲁诺身后的布拉泽身上燃烧了起来。深紫色的火焰显得那么的妖异，有一道身影从火焰之中由虚幻变得真实，最终从火焰之中走了出来。

正是菲雷。

菲雷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对面前的乔鲁诺抬起双手作投降状，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这只是一道力量投影而已，没什么力量的。我们今天早上还见过的，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敌意吧？能不能别让你身上那么危险的铠甲锁定我了？”

乔鲁诺自然没有停下对绯红铠甲的控制，坐在床上的方成则在这时站了起来。他像是和熟人打招呼一样对着菲雷招手道：“真巧啊，今天应该是第三次见面了吧。你不觉得作为一名神秘的占星术士，你的存在感太高了吗？”

“别这样说嘛，我也有我的理由。可以预见未来的人可是很忙的……”菲雷略显无奈。

“那不如就在这里好好解释一下你的理由，既然是力量投影，那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吧。”乔鲁诺的身上浮现出危险的气息，“不过我事先说一句，你的存在让我很不爽，所以你最好仔细斟酌自己的语言。”

方成也停下了自残，运转起了体内还很微弱的圣光之力。得到光明骑士的圣光之力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也大致摸清了这圣光之力的一些门道。用来战斗还尚早，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倒是出奇的有用。

菲雷注意到方成的动作，连忙道：“喂喂，别做多余的事情。光明骑士的力量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别随便用在我的身上。

说到底，我的姿态已经放的够低了吧。我可是知道你们两个的危险性，知道你们有能力通过这道力量投影威胁到我的本体。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你们还不能感受到我对你们的善意吗？”

“趁人之危的善意我可不想接受！你应该有比魔鬼契约更可爱的礼物吧？！”方成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怨念与委屈。

“别这样说嘛！我和那位亚瑟团长不一样也签了吗？魔鬼的契约只要不违反约定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那群老东西的信誉比什么都值得信任。就结果而言，你相当于白白得到了一个近乎神级的魔纹阵列，这礼物可不轻。”菲雷试图为自己开脱。

“呵……”方成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好人做到底，现在把你那份使用约克法阵的机会用掉，交给乔鲁诺小姐当作赔礼如何？

你看，就因为你在背后搞事，我们可爱又美丽的乔鲁诺小姐都累出汗了。况且相比于我来说，喜欢锻造东西的乔鲁诺小姐应该更加适合约克法阵才对。”

既然菲雷选择在这里出现，那估计他又是看到了什么未来才选择出来干涉。

这种情况下，就算方成是傻的也能猜到菲雷应该凭借着占星术预见未来的能力在计划些什么事情。如果他计划的事情里把自己当作棋子，那可真是太让人不爽了，不爽到想杀人。

菲雷看了看乔鲁诺身上的绯红铠甲，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敬谢不敏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这铠甲已经够危险了。

况且，乔鲁诺小姐不喜欢为自己的锻造品铭刻魔纹，对吧？”

菲雷直视向红发少女的眼睛。

乔鲁诺则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铭刻魔纹是因为我没有见过足够强力的外附魔纹。如果你们所说的约克法阵是真的，我可不介意把它刻画在自己的作品上。”

“呃……”菲雷没想到乔鲁诺会说出这种话，一时语塞，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你可以让方成教给你嘛。以你的天赋，哪怕只是肉眼看过一次，也能完全掌握魔纹阵列的用法吧。”

“很显然不能！”方成接下了菲雷的话，“几个小时之前我就已经在乔鲁诺面前用掉了自己使用约克法阵的机会，把它铭刻在了自己的耳环上。

可是在这之后，魔鬼的契约不仅抹除了我的记忆，模糊了当时景象。”

“准确来说，是你借用魔鬼的力量把方成使用约克法阵的景象从时间长河之中抹除了。”乔鲁诺这时纠正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约克法阵随便流传出去。”

“我也有我的理由……”菲雷摊手道，“约克法阵可是个麻烦到不行的东西。我把它从时间长河中挖出来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别以为只要预见未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占星术本身也有很多限制的。

而且就算你们不知道这些，也应该懂得约克法阵的价值吧。这个可以毫无限制地激发魔导器本身力量的魔纹阵列本就是这个世界上足以打破规则的存在之一，是无价的宝物。说到底，是你们用的太随意了吧！”

“随意？我可是做了很多思量的好吧！”方成不爽道，“被像你这种可以预知未来的人接近，总会让我觉得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想要设计陷害老子。仔细想一想，说不定在不久的未来，我会出于某种无法抉择的状况内被迫使用约克法阵，而那正是你想要的结果。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超级不爽啊。可是呢，我已经知道了约克法阵的存在又是既定的事实，一直不用也不是办法。与其之后被你算计，还不如现在更加随心所欲的用完。

正好我们可爱的乔鲁诺小姐又对此非常感兴趣，不如就直接用了。

不过现在再次看到你，想了想之前做的事，总觉得你其实就是想让我把约克法阵用在我的耳环上呢……

对吗？”

方成的摸了摸自己左耳上纯白色的耳环。虽然上面对铭刻了约克法阵，但是从外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我什么时候在你眼里成了一肚子坏水的人了？”菲雷汗颜，他轻巧的避开了方成的提问，甚至没有去看方成耳朵上的耳环，只是扭头看了眼还在聚集着力量操控着绯红铠甲的乔鲁诺，再次强调道，“我可不想招惹你们两个，只是跟在你们身后顺路带走你们并不在意的东西而已。”

“奥？此话怎讲？”方成也出奇的没有追问，只是再次加强了力量，手上的圣光更加明亮了。

“……你们杀死的这个影织蛛女刺客，是雾尾一族。”菲雷转头看向地上的露森茜的尸体，缓缓道，“我想要她的尸体。”

“雾尾一族？那个传说中可以随意穿越元素界的神秘一族？”因为父亲的关系，乔鲁诺的知识面很宽广。她恍然道，“怪不得她的隐身能力如此强力。”

“听起来是很稀有的种族，”方成向菲雷问道，“你要那她的尸体去换钱？卖尸体能挣多少钱？还是说你想把这具尸体当做礼物送给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当礼物？”

“唉？”菲雷没想到方成会突然这么说，他先是愣了一下，又瞪大了眼睛看向方成，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她，会喜欢这个吗？”

“……”

“……”

在恋爱方面，这孩子没救了。

“你们两个那种可怜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在嘲笑我吗？嗯？

你们不会把一个可以预见未来的智者当成了不懂女人的恋爱白痴吧？

你们只是不懂凯特而已，她是真正的魔法师，只会对魔法有关的事情感兴趣。雾尾族的尸体可是很珍惜的材料，说不定还会对凯特如今的魔法实验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哪怕你不提醒我，我也早晚会想到这一点！”

菲雷一脸不爽的对两人嘲讽道：“方成你看起来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可是说起来你也只是喜欢肤浅的女人而已。那类女人只要随便表露一下自己在大众眼中的长处就会倒贴过来。真正有魅力的女人你也没有追求过吧！

还有乔鲁诺小姐，你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孩子瞎起什么哄！”

“我的家教里可没有被限制早恋！”

“你有家教的吗？奥莱恩大师都快把你宠的上天了！而且你至今还没有谈过恋爱吧！有什么资格对正在享受青春的我指指点点？！”

“要你管！我也有我的计划！什么时候与什么人恋爱是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