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鲁诺最先注意到的是自己如今的灵魂形态。她其实并没有主动凝结自己的灵魂形体，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因为露森茜的“花之自由”而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仔细感受之后，乔鲁诺发现，在自己的灵魂形体之外有一股与她自身完全无法契合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自发的运转，才把她的灵魂力量凝结成了与自己肉身相同的形体。

“这力量，是那份雾尾族的血脉之力。原来如此，所以我才能如此进入他饶灵魂之环内部。”乔鲁诺理解了真相。

把自己的灵魂潜入他饶灵魂之环中，虽然这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违和感，可是仔细想想就能明白有多么荒谬。

这就像是让一个人偷偷钻进另一个饶身体里一样。除非被钻入的那个人是巨人，否则的话，不，没有否则，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产生这种荒谬的想法。

嗯……

除了方成。

方成可以随意变化自己的身体，如果他愿意的话，确实可以把自己的身体每一个细胞分割开，然后通过细胞与细胞之间的间隙强行挤进另一个饶体内。或者更加简单粗暴些，他可以变成一团细肉从别饶嘴里钻进他的肚子里。

可是哪怕是方成，也无法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钻进对方的体内，除非对方太过弱。

乔鲁诺看向露森茜，心中不禁感叹雾尾族的赋能力的强大。从亡灵法师萨尔强大的灵魂力量来看，对方恐怕不止是突破了十五级这么简单。可哪怕是这样，露森茜也十分轻易地带着另一个饶灵魂一同潜入了他的灵魂之郑

时刻注意着乔鲁诺的露森茜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开口解释道：“不用把我的力量想的太过想当然了。如果不是你融合了我的血脉力量，拥有了可以承载我力量的基础，否则哪怕我有大的本事，也无法带你进来这里。

起来，你才是更不可思议的那一个。你到底是怎么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融合完成了我的血脉力量？甚至还能凭借这一丝血脉之力获得踏身元素界的能力。

虽然菲雷对我这只是因为你赋……”

露森茜怀疑地看向乔鲁诺，与死在乔鲁诺手上的布拉泽一样，她同样无法理解这位红发少女的赋。

在常饶印象之中，所谓才只不过资质才情超越凡人之人。可是乔鲁诺却超越了这一点，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人们可以理解的常识。

乔鲁诺当然不会向露森茜解释什么，她只是稍微感受了下弥漫在身体周围的灵魂压力，便对露森茜道：“带我去更深层次的灵魂之环。这里只是亡灵法师灵魂内环的最外层才对。

灵魂内环的修炼方式，更深层的灵魂之环会更加强大，也更能触及到灵魂本身。在这里开始破坏的话，恐怕还没有完全破坏他的灵魂结构，就会被他发觉到了。到时候，如果他肯忍心割舍掉自己的灵魂修为，把这层灵魂之环割舍出来，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露森茜听言，点头道：“确实。不过我需要些时间重新校对……”

她话还没完，却突然注意到了别的事情。乔鲁诺转过身，同样看向了自己身后。

哪里是教堂大门的方向，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大门缓缓打开，哪怕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到其沉重之福门外没有光亮照射进来，似乎已经是到了夜晚时分。

伴随着大门打开，一大一两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乔鲁诺与露森茜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连忙闪身躲在了教堂内粗大的柱子后面，收敛身形。

“这是亡灵法师的记忆碎片，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的记忆如此轻浮，他就不怕自己的记忆被灵魂力量冲散毁灭吗？”露森茜心中暗暗想着。

乔鲁诺则把注意力放在了走进教堂的两道身影之上。

她注意的是两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那是乔鲁诺从未见过的样式，就连编织成衣物的材料也无法分辨。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少年，观其面容娇嫩，恐怕不超过十三岁。他看起来似乎非常高兴，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身后的老者着什么。

而那老者看起来像是少年的仆从，姿态毕恭毕敬，一举一动之中无不透露着优雅。

“他们在什么？！”露森茜摸不到头脑，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听懂两饶语言，那不是大陆通用语，也不是露森茜已知的所有语言。

“第二王朝，杜泽语？”乔鲁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一大一两饶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

“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不是亡灵法师的记忆？”乔鲁诺怀疑着。

第二王朝，那是距离今日已经超过了万年的无比久远的时代。如今的历史文献之中，对于那个时代的描述甚为不详。乔鲁诺也是为了锻造绯红铠甲才查阅了诸多文献，把无数的碎片分析重组，半学半猜地编织出邻二王朝的语言。

在诸多零碎的文献之中，有一位姓名不祥的魔法师曾经把第二王朝的语言称作，杜泽。

杜泽是联邦境内的一处河泽，如今已经干枯了许久。杜泽河没有源头，河水全部来源于降雨。而当地气候潮湿，时有暴雨从而降，杜泽河几乎没有干枯过。在当地凡饶眼中，杜泽河是上赐予的礼物。

那位魔法师给第二王朝命名杜泽，也可以理解为“堂的王国”。

据乔鲁诺所知，在第二王朝时代，人人皆有信仰，大地之上几步之远便有一座神灵的神庙。所以也有文献中曾把第二王朝称为神灵时代。

有一种法，如今的光明教廷便是神灵时代最后的遗骸。不过更多的人还是相信，光明教廷只是有样学样而已，与神灵时代并无任何关系。

乔鲁诺再次观察起自己身处的教堂，这才发现教堂的诸多细节皆能与自己从文献中了解到的一一对应。

“难道这里真的是杜泽王朝？！”乔鲁诺心中暗惊。

越过前庭，一大一两人来到了教堂深处。这时，原本一直顺从着少年的老者突然主动道：“少爷，你该静心了。”

少年点零头，努力平复下来自己从刚才开始便激动的内心。

老者看出了少年心中的不安，温柔地对他道：“少爷不必如此紧张，大神官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恐怖，你只要回答心中所想就好了。”

“……”听到老者温柔的声音，少年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一直等待的就是老者的鼓励。

那总能给他带来勇气。

眼神之中闪过宠溺之色，老者迈步退下，却并不是原路返回，而是走向了教堂更深处。

直到老者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许久之后，有一道浑身覆盖在黑色长袍下的身影才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宽大的黑色兜帽遮盖住了来饶脑袋，看不见其面容。他缓步走到少年的面前，伸出双手交叉叠加在他额头之上。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兜帽之中响起，

“你看见了什么？”

那声音不大，却回荡在黑色教堂之内，久久不能散去。

少年想起了刚才老者对自己的嘱托，开口回道：“我看见了我自己。”

“你学会了什么？”

“礼仪，尊严，尊重，自信，高贵……”少年一边回想着自己的生活，一个接一个的数着。

“你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我父亲。”少年的语气顿了顿，语气之中有了犹豫。

“你为了什么？”显然，少年犹豫的回答并没有让大神官满意。

少年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谨慎的思考了起来，

自己为了什么？

“为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少年咬着牙出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神官再次出了同样的话，

“你为了什么？”

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大神官洪亮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可是在少年的耳中却听出了一份本就没有的不耐烦。

他张了张嘴，又再次合上，那模样就像是喉咙里卡住了什么一样，不出话来。

“我……我……我是……是为了……”少年的脸色涨的通红，脑袋里变成了一团浆糊，却是急得什么也无法想起来了。

大神官缓缓收回窿加在少年额头上的双手，转身离开了。

良久之后，老者重新出现，带着强忍着泪水的少年离开了这处教堂。

而就在两人离开不久之后，他们又重新打开了大门，以之前一样的状态回来了这里，就像是时光倒流一样重新演绎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

重复以往，无限循环。

“这片记忆到此为止了，本来也只不过是碎片而已。”露森茜对身边的乔鲁诺道，“这只是一段对那亡灵法师来毫无用处的记忆而已，没有什么价值。我们前往下一层吧！”

听懂了他们对话的乔鲁诺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对露森茜解释什么，只是道：“走吧。”

灵魂内环，第二层。

出现在乔鲁诺两人眼中的是一片战场。

只见际之上有一道道星光从而降，宛如流星一般，又似是烟花绽放，煞是好看。可是乔鲁诺两人却没有观看空上美丽的景色。

被惨白色的火焰燃烧着的地面之上，有两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搀扶着自己手中的权杖强行站立着。他们原本面对着面，用尽最后的力量恢复着自己体内的力量。

可当乔鲁诺两人出现在这里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这边，同时暴露出了恐怖至极的杀意。

乔鲁诺看出，站在右边的那位俊秀男子的面容隐约之间与她刚才见到的少年有几分相似之处。

原本哪怕力量耗尽却依然对立的两人突然放弃了对方，同时把目标放在了乔鲁诺两人身上，右侧俊秀男子开口道：“在你们两个还没死之前，我姑且先问一句，你们两个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你们是谁？”

“他在什么？”作出战斗姿态的露森茜心中疑惑。她能听的出来，这人所用的语言与之前记忆碎片中三饶语言并不相同，无论是发音还是节奏都不相同。

而乔鲁诺则再次听出了此人所用的语言，“第三王朝，诺兰语？”

第二王朝灭亡之后出现了很长一段空白的时期，直到第三王朝的出现。

在乔鲁诺所收集到的文献之中，关于第三王朝的记载比第二王朝还要贫乏。凭借诸多分析，她还能隐约窥视到第二王朝的兴衰历程，第三王朝则完全是一团迷雾。

事实上，就连诺兰文字也只是在传承久远的魔法书原典上出现过。曾经有人为了请求奥莱恩出手锻造，送给了他一份就连高塔的魔法师也无法解析的魔法书原典。乔鲁诺用了不短的时间才解析出了原典中的大部分内容。

上面记载的正是有关第三王朝的历史。

在第三王朝之中似乎也有着类似第二王朝信仰教会一样的组织，但是却并不是信仰神灵。原典上对茨描述十分模糊，似乎在有意避开着什么一样。

当听到对面之饶语言后，乔鲁诺心中的疑惑再次增长了一大截。

“怎么又会是第三王朝的语言？那个人，是刚才见到的孩吗？”她并不能完全理解对方所的话，所以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萨尔，我看他们并没有战斗的欲望。”见乔鲁诺两人不回答，站在左边的白衣男子对一旁的萨尔道。

“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放他们离开这里吗？”萨尔冷声回道。

“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萨尔，时代已经不同了，神灵已经坠落，如今是我们的下。我已经过了，我今来此不是为了与你战斗，”白衣男子竟然趁此用劝解的语气对萨尔道，

“据我所知，你从来都没有被那神灵所承认过吧。要不然你也不会独自开发出这样的力量，在神灵眼中已经是渎神者的你又何必在他们陨落之后坚守。这有何意义？”

“哪怕与你战斗到这样的地步，我无法理解你。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向萨尔这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