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兵弹了弹烟灰，或许是感觉剩下的半截烟味道不行，他干脆扔到了地上。

嚓……

烟头落地。

嗖！

几乎同一时间，洛兵欺到梁逸跟前。

嘭！

梁逸的整个身体砸在了舞池冰凉的地板上，整个舞池都猛然一震。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不巧眨过眼睛的人，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逸软绵绵地躺倒在地上，鼻子鲜血狂喷，模样看起来惨不忍睹。毫无还手之力，用来形容他的处境非常贴切。

洛兵的速度和力道，不可能是正常人所拥有的，只能是超人。

刘青雨震惊过后，正要上前处理事态，没想到梁逸竟然奇迹般地自己又站了起来。他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一张脸扭成了麻花似的，双目圆睁，眼中布满了血丝。

看到梁逸的这副模样，刘青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她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正准备发疯的狗。

旁边的洛兵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梁逸一记怒吼，张牙舞爪地朝洛兵扑过去。他那种别扭的姿势和丑陋的神情，让刘青雨猛然想起了一种东西。

丧尸！

眼前这个梁逸，跟电视演示的丧尸，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周看戏的人见到梁逸的癫狂状态，早就吓得退避三舍，有的人甚至连继续在这里待的心思都没有了，掉头就往外逃，生怕走得慢了被误伤。

但是，没有人可以逃出会所，有重重特警守在门口，不管是谁都不能擅自离开。

起初刘青雨对梁逸的变化还不以为意，直到目睹洛兵挡下梁逸的一拳，洛兵脚下的地板竟然有龟裂的痕迹，她心中顿时惊骇万分。

梁逸的力道之大，堪称恐怖。

但洛兵却没有丝毫的退却，在别人看来，梁逸已经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怪物，而在他眼里梁逸不过是三岁小孩。

梁逸的进攻一次又一次地被洛兵化解，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这使得梁逸越发地狂暴。

紧接着，更为怪异的一幕又发生了。

只见梁逸仰天长啸，血红的双目睁得似乎要爆出来，全身的肌肉绷紧，血管条纹清晰地突到皮肤外，仿佛就要从皮肤上分离出来。

一条条肉质的、黏糊糊的触须，像蛇，像蚯蚓，又像八爪鱼的手，疯狂地从梁逸的身体中钻出，密密麻麻，数不尽数。

此情此景，吓得周围的人们惊叫出声，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被会所门口的特警拦住之后，转而寻找地方躲藏。

洛兵仍是平静地站在原地，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盯着梁逸。同样没有慌乱的还是洛兵身后的刘青雨，以及二楼看台上的那三个人。

“他是什么东西？”刘青雨下意识开口问道。附近已经没有别人，她询问的对象只有洛兵。

“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爪牙。”洛兵冷冷一笑。

“是谁的爪牙？”

“他们口中的所谓的神。”

“那是什么东西？”

“无法描述的一种存在，可能是人，可能是动物，可能是空气，也可能是水。它可以是世上的任何一个事物，也可以是所有事物之外的东西。”

“超自然的怪物？”

“可以这么理解。”

刘青雨的目光转向梁逸，梁逸已经没有了人型模样，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团看似柔软的肉球，周身长满触手。

“那要怎么处理？”她问。

“很简单。”洛兵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跨步上前。

肉球似乎感觉到了危险，那无数条触手变得狂躁，风驰电掣般一条又一条向洛兵席卷而来。只是，它们刚要触碰到洛兵的身体，却仿佛触电一般受到极大的伤害，逃命似的又飞快地缩回去。

刘青雨看得目瞪口呆，她猜测洛兵身上一定有某种让肉球惧怕的力量，故而那些触手都退避三舍。

洛兵闲情漫步地走到肉球跟前，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慢悠悠地捅向肉球。

啪！

好似装满水的塑料袋掉到了地上，又像网购的“女朋友”漏了气，原本膨胀的肉球一下就干瘪下来，地上出现一大滩橘黄粘稠的液体，在不断蔓延开。

一股刺鼻的像是硫磺的恶臭，顿时弥漫在大厅里，刘青雨忍不住用手捂住了抠鼻。

不消片刻，洛兵跟前的肉球便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副皱巴巴的皮囊，就像一条巨大的死章鱼。

刘青雨注意到，皱巴巴的皮囊上隐约有一个巴掌大的不起眼的图案，似乎是梁逸的纹身。

她好奇地上前查看，发现它确实是一个纹身，像是一朵盛开的六瓣花，又像一个六芒星，还像六只眼睛聚在一个点上，非常怪异，无法理解它代表着什么。

洛兵转过身，向刘青雨出示了证件，然后朝会所门口的特警命令道：“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带回警局调查，一个也不能漏下。”

“我们也要去警局接受调查？”二楼的看台上，刘素音转向韩流问道。

韩流淡淡一笑：“你们两个就没必要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今天你们两个一直跟我待在一块，我来为你们作证。”

“多谢。”

“举手之劳。”

韩流将刘素音和陆弈送出会所的侧门，跟守在门口的特警交谈几句之后，特警便干脆地放行了。

通向停车场的小道上，陆弈看着走在前边的刘素音，不怀好意地笑道：“要不要我帮忙？

刘素音狠狠地瞪了陆弈一眼，有苦难言。陆弈走上前，刘青雨突然感觉腰上一紧，身子一轻，然后双脚就离开了地面。

看着怀里的刘素音，陆弈一脸的柔情：“我抱你过去。”

“我穿着裙子。”刘素音提醒道。

“没事，大晚上的没人能看到。”陆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下意识用手扣住了刘素音的裙边。

刘素音把脑袋往陆弈胸膛上埋了埋，一副非常疲倦的样子：“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

陆弈笑道：“当然。”

“我现在看不懂你了。”

“哪里看不懂？”

“哪里都看不懂，你太复杂。”

“我一点都不复杂。”陆弈边走边说，“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这个人并不善于掩饰。”

“睁着眼睛说瞎话。”

刘素音的身子很轻，陆弈的力气很大，他抱着她，足可闲情漫步。

来到停车场，上了车，陆弈也不急于开动，扭头看向副驾驶位置上的刘素音。

刘素音没好气地把头别过一边。

“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穿上那件东西？”

刘素音回过头来，没有出声。

“因为，”陆弈顿了顿，“因为昨晚你没有满足我。”

刘素音睁大眼睛，用一副吃惊的表情看着陆弈。

陆弈继续说：“所以我要好好调教你，希望你今晚不会让我失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素音的脸色一寒。

“我没跟你说明白吗？”陆弈故作诧异，“那可能是我忘记说了，在我找到螺旋宝石的这段时间里，你每天晚上必须得服侍我。”

“你真无耻！”

……

警察局里，本来还算宽敞的拘留室，现在全都挤满了人，这些人无不是非富即贵，如此情形是警局建立至今都未曾出现过的。

刘青雨很是无奈，她不善于处理犯罪嫌疑人，更不善于跟公子哥和太妹打交道，即便她也算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我们要调查什么？”她问站在身旁的洛兵，洛兵面具下的脸上此刻是什么样的神色，无法得知。

她只知道，这个空降的顶头上司是一个怪人，或者说怪物，他来处理的案子也是怪异案件。

在这之前，刘青雨就不是专门办案的警察，现在她更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听洛兵指挥。

“先关着。”洛兵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关着？”刘青雨感到不可思议，“既不调查也不审问，就这样关着不太好吧？”

“对于嫌疑人，我们难道没有依法拘留的权力吗？”

“他们都不是一般人，你应该知道。”

“那又如何？”

“就算关着，也只能关一天，拿不出什么有效的证据的话，就只能放人。”

“那就先关一天。”

“然后呢？”

洛兵转过身，似乎思考了一下，才闷声说：“到时候再说。”

刘青雨知道，洛兵肯定有自己打算，而且不会轻易向外人透露，她只能照他的意思办。关着就关着，出什么问题又不需要她负责，用不着杞人忧天。

安排好工作之后，刘青雨走出警局大门，看到洛兵正站在门口外的台阶上，面朝着东方，似乎在眺望。他的一袭黑大衣跟夜色融为一体，轻轻飘动着，把四周的黑暗也给搅浑了。

“你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刘青雨走上前，若有所思地问。

“刘青雨……”洛兵默念着这个名字，“你是刘家的人？”

“怎么了？”

“今晚你还要回家？”

“太晚了，我准备在警局宿舍凑合一晚。”刘青雨回答，“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我看过会儿恐怕要下雨，你大半夜回去可能不太方便。”

刘青雨顺着洛兵眺望的方向看去，不知是不是巧合，那个方向正是刘家所在的方向。

这个神神秘秘的上司是不是在暗喻着什么，刘青雨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又说不出那是什么。

“虽然我知道我不该问，但我还是忍不住。”她说道，“你们这一次来天州市，究竟要调查什么？”

“之前在会所里，你不是亲眼目睹了吗？”

“调查这些超自然的怪物？”

“差不多。”

“调查到什么程度了，有什么能够透露的吗？”

“你想知道什么？”

“你能够说的，只要不违反纪律的，都不妨说来听听。”

夜风慢慢变得狂野，吹得洛兵的大衣猎猎作响。很显然，暴风雨即将来临，准备肆无忌惮地冲刷这个沉闷的夜晚。

洛兵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刘青雨感到诧异：“怎么可能？”

“你觉得我像所谓的神探吗？”洛兵反问道。

“传闻都说你是。”

洛兵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我所能向你透露的是，我是个杀手，而非什么神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