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院由一片相连的建筑组成,高矮不同,大致上呈东高西低之势。
由于包含的部门过多,内部结构极其复杂,只有多年身处其中的人才清楚那些别具一格的楼道、电梯究竟通往哪里。
夜深人静,科学院除了宴会厅及周围灯光璀璨,其他楼区漆黑一片。
在麦克尼尔的“眼线”带领下,王巢三人在黑暗中弯弯绕绕,十多分钟后走进位于东区一座大楼三层的某个房间。
进屋后,“眼线”并没有开灯,而是快步走到窗前,低声道:“这里可以俯瞰宴会厅。”
窗外不远,””巨大全息标志在半空慢慢旋转,房间内泛着淡淡的蓝色。
王巢瞥了一眼那名“眼线”,是个长相普通,个子不高,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人物。
“干得不错,”麦克尼尔拍了拍“眼线”的肩膀,“这件事结束后你就能回幽暗谷和家人团聚了。”
“希望您言而有信。”“眼线”神情平静。
“形势不同了,还有更重要的事业等着你,”麦克尼尔这番话既是对“眼线”的保证,也间接向王巢证明自己手中的人非常可靠。
宴会厅已然变成一座监狱,但从外面看却丝毫看不出什么古怪。
周围的灯柱来回扫动,璀璨的光线从宴会厅数面巨型落地窗投射而出,远远看去,仿佛里面正进行着优雅又盛大的筵席。
围在东宫外的人潮还没有散去,尤其很多热衷“中京在线”的年轻人依旧兴致勃勃地等待宴会散场,好抢先发布最新消息。
不过,王巢的目光扫过宴会厅周围,纵然没有伽马能量加成,他还是看到了黑暗中蠢蠢欲动的杀机。
突然。
一声雷鸣般的沉闷巨响传来。
令人意外的是,发出声音的不是宴会厅而是遥远的城市某处。
接着,某种闪光照亮了黑暗,闪烁了三次,同样的三声轰鸣接踵而至,重叠在一起,就像夏日阴天的滚雷。
“动手了。”王巢神情平静。
随着他的话语,宴会厅周围数十道冲锋枪的火舌乍现。
同时全城断电,整个中京郡陷入黑暗。
借着月光,王巢看到数十个黑影冲向宴会厅,没入其中,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三分钟后,从远处开始,城市逐片亮起,一直蔓延到科学院。
宴会厅的灯光再次照亮周围时,门厅前一滩滩血迹触目惊心。
“天策输了。”
王巢淡淡说着,返身走到了沙发边坐下,捏了捏眉心。
“怎么回事?”麦克尼尔与“眼线”对视,不明所以。
“很快就会知道。”
五分钟后,数辆装甲车驶入东宫,门口出现许多全副武装的枪手开始驱赶围观的民众,十多分后,东宫周围肃然一空。
俯瞰着楼下慌乱的一幕,“眼线”犹豫道:“我们要不要先撤出东宫?”
麦克尼尔同样忧心忡忡看向王巢。
“不必,”王巢笑了笑,“李贞观是个聪明人。”
二十分钟后,一辆加长版的黑色轿车驶入东宫,停在宴会厅前。
侍者上前打开车门,西装革履的李贞观抬脚下车,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嘴角噙笑,神采飞扬。
接着,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唐悠悠下车,有些不太自然地挽住了李贞观的手臂。
两人缓缓步入宴会厅。
麦克尼尔回头看了眼王巢,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低声道:“李贞观和……唐,进了宴会厅。”
“嗯。”
王巢沉默不语。
十五分钟过去,越来越多的装甲车驶入东宫,宴会厅前的小广场中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枪手。
突然,一声略显嘈杂的电子音从楼道传来。
“眼线”猛地转头,急促道:“全楼广播。”
“你好,希安卓斯,我知道你听得到,”广播中,李贞观语气平静,“从现在开始,这座城市我说了算。”
广播中同时传来一阵嗡嗡的低呼,显然李贞观正站在宴会厅,面向所有参加宴会的人说话。
李贞观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赵昊不敢做,不愿做的生意,我来和你做。这个世界很大,大到足够你我平分,噢,或者四六?可以谈。”
王巢嗤笑了一声。
“你考虑考虑,我有的是耐心,”李贞观笑了笑,“对了,通知你一声,我和悠悠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希望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麦克尼尔脸色一变,胆战心惊地盯着王巢。
滴,广播中断。
王巢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窗前,俯瞰着宴会厅。
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眼线”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一阵透骨的寒意。
宴会厅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每一个人都低着头,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亮如白昼的大厅内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没人敢抬头直视那个平日温文尔雅的年轻人。
当他露出爪牙,把中京郡视作生意筹码时,在场的人们才想起,李贞观从来都不是在中京郡长大,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而是一个在荒原流浪多年的孤狼。
狼需要朋友吗?答案不言自明。
很多人心中根本想不通,天策大将恐怖的武装力量哪里去了?还有……“书记”呢?中京可不是赵昊父子两人的中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还是有人硬着头皮,干笑道:“恭喜…李…呃…恭喜两位。”
“谢谢,”李贞观揽着唐悠悠的腰,轻笑,“到时候你可要来啊。”
“当然当然,”那人点头不停,同时松了口气,说话也利索了,“两位郎才女貌,能参加你们的婚礼实在是我的荣幸。”
周围一些人赶忙跟着恭喜,片刻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围绕婚礼这件事热烈地讨论起来,自动把“篡位”这部分内容屏蔽,仿佛李贞观仅仅宣布了婚讯而已。
几分钟后,李贞观举杯笑道:“抱歉,宴会晚了一会儿,让我们一起举杯,敬这个美好的夜晚。”
唐悠悠慢慢举起了酒杯,无人注意到,她左手紧紧攥着裙边,由于过于用力,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