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不愿明说,想必仙师一定是位世外高人,隐居某处不愿沾染红尘。贫道不问便是,否则就太过孟浪了。”玄诚打了个稽首。
王珂苦笑一下,欲盖弥彰,懒得跟他解释了。
“只是这草药本就不多,现在又少了许多,贫道忧心李姑娘的病不能及时治愈。”玄诚真人现出愁容。
“这好办,请真人写下药方,让我的两个兄弟去城中买来便是,两人脚力加紧,一天内准能买来。”
“如此甚好!”
两人这才想起之前在院中的李天彪和陈三思,而此刻院中竟没有了人影。
王珂信步跨进前院,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给我跪好了!直一点儿!”
在聚义厅的堂中,李天彪双膝直直跪在那尊佛像前,背朝着门外,陈三思拿着根不知从哪变出来的藤条,假模假样地挥舞了两下。
只听陈三思继续厉声说道“胖胖,你竟敢污蔑咱大哥下贱,这是作为小弟应该说的话嘛!段大哥当初是怎么教导我们的,义之实,从兄是也,言犹在耳啊!这么快你就忘了!可惜咱新大哥每天给你做吃食,呜呜呜……”
陈三思说着说着便声泪俱下,手里的鞭子狠狠地甩了两下,空气中发出两声脆响。
李天彪肩膀微动,忽然猛地痛哭失声,“瘦瘦你别说了,我再也不会对大哥口出不逊了,呜呜呜……”
鞭子落地,一胖一瘦竟抱头痛哭起来。
王珂有些懵,这两个人究竟唱的是哪一出,两个糙汉子竟似女子一般,抹起了眼泪,王珂身子一冷,全身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你们两个!”王珂适时止住了这美好的画面,他怕晚上会做噩梦。
“大哥!”
“大哥!”
听到王珂召唤,两人快步走出昏暗的聚义厅,抱拳当胸。那眼神充满了热诚和忠心,仿佛两人刚刚受过洗礼,对王珂又多了一份执着,有了以身护主的决心。
见此,王珂只好和缓了态度,“二位贤弟,哭了?”
陈三思抬手摸了把鼻涕和眼泪的混合体,声音发颤道,“没事,大哥不必挂念,我二人只是想到了一些段大哥的往事,不由得动了情。”
王珂这才了然,想那段意确实将这两人视作亲兄弟一般,三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那一幕幕动情的场景在王珂脑中流转。今日这事只是个引头,而段意对两人的好才是勾起他们伤心的真正由头。
想及此,王珂鼻头不由一酸。
“大哥,叫我俩何事?”
两人又恢复了男子汉的气概,一扫刚才的阴霾。
王珂拿出真人交给他的药方,“李姑娘病的不轻,真人那已没有了药材,二位兄弟进城买些回来吧!而且要快,傍晚之前定要赶回来!”
李天彪脸一红“大哥放心!”
二人拿了些银两,转身奔着山下而去。
回到后院,玄诚真人手持墨笔,似在一本书上勾画着什么。
王珂行至近前,真人仍沉浸在其中,浑然不知周围的变化。乍一看,王珂心里一慌,想不到这真人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人形图。莫不是这道人在画什么污秽之物,王珂情不自禁地脑补了无数画面,可随即清醒过来。
王珂正专神看着,真人忽的停下了,似乎遇到了难题,抬头看到王珂,立时神情豁然。
“王小兄弟,你来的正好,贫道遇到一处不懂,还请你指教!”
王珂闻言连连摆手,“真人高抬了,小子不谙此道,帮不了真人。”
“你可以的!”
“不,不行……”
直到玄诚真人强行拉住王珂让他看了手中的画作,王珂才知道那人形画并非自己所想。
那躺着的人分明是在昏迷不醒,上衣被半扣半开,身旁立着一人,双手交叉似在对昏迷者施救。
王珂恍然,“真人是想将那急救方法绘制下来。”
玄诚真人微笑着点头,“正是。”
当王珂拿着真人绘好的画作,不由得感叹真人这一双妙手,若是在后世,凭借这惟妙惟肖的手笔,足可以名满天下,各路求画者更是趋之若鹜。
“真人好手笔!”王珂称赞道。
“只是这图如何取名才好?急救图,如何?”玄诚真人试问道。
王珂从没想过这图还要命名,毕竟在前世这些东西在网络上是随处可以查到的,叫急救图也好,急救流程图也罢,完全无所谓。
但在这一世,似乎有了另外的意义。
“不妥,如此重要的急救方法不可轻易取名!”王珂眉头紧皱,凝视着手中的人形图。
“哦?不知小兄弟有何高见?”
“嗯,王珂急救图,如何?喂,真人,你说话啊!不妥的话,王氏急救图也行!真人,你别走啊!这图还没命名呢!”
一胖一瘦在山道上狂奔着,救人如救火,李姑娘虽然性情冷漠,但并无坏心,如此美丽的姑娘要是因此香消玉损,两个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
“瘦瘦,快点!”
还有不到半里地就到吴国的地界,陈三思忽的拉住李天彪。
李天彪回头嗔怒道“瘦瘦,你拉我做甚?”
“你想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到吴国都城?”
“不然呢,别废话,快走!”
李天彪使劲挣脱被拽住的胳膊,猛地又被抓住。
“忙中出错,你忘了咱俩已被官府通缉的事了!那画像还在布告上贴着呢!”
经陈三思一提醒,李天彪立刻恍然。
找了一处泥坑,二人互相涂抹起来,不多时,两个人便如同逃难的叫花子。相视一笑,两人这才放心地奔向最后一里地。
吴国都城里依旧繁华,各种商铺临街而开,店掌柜极尽所能招揽着生意,伙计们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显得异常热闹。这正是吴国钱银充足的原因。
在生产力仍不发达的古代,农业才是一国最根本的基石,只有充足的粮食才能保证国家的安稳,重农轻商几乎是所有国君唯一的选择。而在吴国,商业却得到了优厚的待遇,国家虽不鼓励但也没有给予打压,这就造成了现在的车水马龙。
午时刚过,都城的百姓们在街头上川流不息。人们逛着街,聊着昨晚的趣闻,前几日的奇怪道士和少王爷硬闯真元观早已成了旧闻,无人再提及。
一胖一瘦穿插在人群中,只是两人半米内没人敢靠近,生怕粘上泥土。不时有人回头,对二人指指点点。
两人也懒得理这些人,视线不停地扫过两侧的店铺。忽的眼前一亮,两人奔着一处写着“仙一堂”的铺子走了过去。
店内,除了一位账房和一个抓药先生,连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药铺不同于其他商铺,完全不需要吆喝,求药的人你不喊他也会主动寻来,若那人无病,你在旁边招呼几句反倒惹人厌。
“先生,抓药!”李天彪将方子拍到柜台上,力道有些大,震的先生一惊。
先生看了二人一眼,已是有了几分不悦。拾起药方,由上到下粗看了一遍。心道,如此贵重的药材,这两人该不会是来骗药的吧。眼角扫向柜台旁的账房,账房轻咳一声没有言语。
“二位壮士,实在抱歉,小店并无药方中所列之药,还请两位到其他药铺再寻寻。”先生假笑着,露出一脸的歉意。
“没有啊,不早说,耽误事!”李天彪抓起药方转身就走。
陈三思没动,盯着药铺的两个管事。
“瘦瘦,快走啊!”
啪嗒!
陈三思取出一块银子放到柜台上,“先生,你可否再找一找,许是忘在某个角落,这些银子……”
“好说,好说!”一双笑眼中闪出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