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寨在经历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浩劫”后变得彻底冷清了。
先是云天山的一众人马离开,接着玄诚真人也一瘸一点地走了,后来怪老头儿索要“好处费”无望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但王珂知道这怪老头儿是常客,没准哪天又来蹭饭。
但让王珂略有惊讶的是李若曦的不辞而别,只留下几行清秀的字放在书桌的笔砚下方。
王珂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自己又可以做回这张床的主人了,再不用跟那两个“雷公电母”挤着睡了,几日的折磨王珂都有些精神衰弱了。
忧的是李若曦身上的病并未痊愈,此一走怕是行动不便。
但更让王珂郁闷的是,自己费心费神地照顾她,甚至比当初照顾女友还细心,到最后连个谢字都未听到,不禁叹息自己命苦。
“还好意思留信,谁稀罕看,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起码医药费得留两个吧!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哼!”
王珂一边嘀咕着一边转身要走,顿了一下,回过头拿起书信。
啪嗒!
原来书信下面另有玄机,是一块玉佩,不同于赵聪给自己的碧翠无暇的美玉,此玉竟是白里透着肉粉,晶莹剔透中蓄满了柔美。
王珂迟愣了一瞬,缓慢地拾起。
玉的一面刻着一个“李”字。
“王大哥,小女李若曦承蒙你出手搭救,才免于一死,后又感风疾,王大哥再次有恩于我。然昨夜贼人来袭,必是小女招惹所至,险些酿成大祸。小女无颜相见,只得不辞而别。所欠之情无以答报,此玉佩虽非价值连城,但也值些银两,望笑纳。”
这李若曦太过分了,自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王珂拿起玉佩借着阳光观察起成色来,忽然一阵幽香飘入鼻孔,王珂不禁脸色微红。
王珂再次端详起那份信,在信的一角摸到一种熟悉的感觉。转身去了厨房,片刻之后,王珂带着有了温度的书信走了出来。
被火炙烤后,书信的一角现出一行黑字。
“那晚救我之事不许外传,否则必会恩将仇报!”
“……”
王珂额头冒出了冷汗。
平静之后,王珂坐在石凳上,闭眼打开李若曦的记忆。这记忆似有残缺,七岁之前的画面像被人删除了一般,未留下一点痕迹。七岁之后,李若曦带着妹妹在战乱中要饭生活,其艰辛是难以想象。
看着看着,王珂眼角不觉有些湿润。王珂自动跳过了这些辛酸的画面,一下跳到李若曦拜师之后的习武生活。
突然画面中全是女子,且各个容颜不凡,看得人眼花缭乱。
王珂傻眼了,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调错记忆了,但管不了许多了,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
王珂这一坐竟是一个多时辰,太阳已没入山腰,月上柳梢。
“瘦瘦,大哥怎么坐了这么久啊?”
李天彪和陈三思躲在不远处看着王珂入神地痴坐。
“你懂个屁,没看李姑娘走了吗?”陈三思嗔怪道。
“走就走了呗,大哥也说过她不是大哥的夫人,也就不是咱大嫂,有啥好想的!”
“你啊,真是榆木脑袋,大哥虽未承认,但我看大哥和李姑娘是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只可惜了一段姻缘啊!哎!”陈三思伤感地叹息着。
“瘦瘦,我饿了,要不你给我做点吃的吧!”
“不给!饿死你个榆木脑袋!”
李天彪委屈地瞥了陈三思一眼,随后捅了捅陈三思。
“瘦瘦,你是不是想那私塾先生的女儿啦?那女子长得如何,说来让兄弟嫉妒嫉妒!”
“……”
“喂,你别走啊!喂,厨房在那边!”
京城端王府。
此时,赵冀正在厅堂中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正是那书生李欢。
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李欢整个人消瘦了不少,本就有些营养不良,现在面上更显菜色。
李欢被释放也是很自然的事,都惊动了皇家,有哪个胆大的官员敢徇私枉法,大理寺卿自是秉公办理,有便是有,无便是无,查明一切之后,李欢被无罪释放。
古代没有赔偿一说,能从官府中捡回一命已是不易。李欢临行前从一名官吏口中得知端王出手帮了自己,所以他来拜见端王,以表谢意。
若是平常,任李欢削尖脑袋也进不了端王府,但有了昨晚一事,李欢和端王府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关系。
“学生死里逃生,实在感恩不尽!”李欢从进了王府便一直称恩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你也不必挂记心上,再者说来有愧,是一人写了书信求救与我,本王这才知道此事。”
李欢一顿,“敢问王爷是何人写的书信?”
端王赧然一笑,“其实本王也没有见过此人,但此人想必是个云游四方的高人,也许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也不一定。”
一面之缘?李欢思索片刻,眼神忽的发亮。
端王并未提及赵聪,也不愿提到禁忌之地。赵聪顽劣,若是再将他胡闹的行为传出去,怕是再也无颜出门了。
送走李欢,端王回身走向后院,昨晚匆忙也没有好好对赵聪教育一番。
昨晚被父王揍了一顿,赵聪虽然身体早有了抗受性,可还是心中郁闷。
昨晚回到屋中看到的景象更是让他大跌眼镜,屋里没有任何打斗后的痕迹,一切与自己出去时并无两样,但一根红油漆的木柱上,萧齐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上面,口中被堵塞了一块碎布,两眼中噙满委屈的泪水。
赵聪恍然,这才想起自己设好的局,但结果似乎与设想的有些出入。
萧齐被松绑后,拿起地上屈辱的绳子,满含怨念地看了赵聪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后长叹一声,提起桌上的酒壶喝了起来。
何以解忧,唯有药酒,赵聪独饮了一晚,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早上赵聪被一种憋闷之感扰醒,起身一看,原来是药酒起了作用,他满意地点点头,昨晚的烦心事一扫而光。
有了好事自然不能一人独享,赵聪想偷偷与那些“患难兄弟”相聚并一展雄风。
所谓“患难兄弟”不言自明,都是京城里的一些权贵之后,这些人仗着老子从龙打下的基业,每日游手好闲,自然是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端王是极其反对赵聪与他们来往,但依赵聪的性子,必然是逃不脱这个大染缸。
好不容易盼到了落日的余晖洒进屋中,赵聪穿戴整齐,一身公子哥的锦绣华服,一把逍遥小扇斜插腰间,玉佩再次挂在了侧身,照着铜镜,赵聪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一番。
屋后木窗悄悄支开,赵聪探出头,左右查看一遍,一个燕子钻天,跳出后窗。
“公子,意欲何往啊?”
赵聪脚步还没站稳,直接趴倒在地。
萧齐从屋顶上纵身一跃,落在赵聪面前,双手抱于胸前。
“嘿嘿,老萧啊,都是自家兄弟,以后不许这样胡闹!”
赵聪笑着站了起来,扭头奔着院墙而去,只要翻过它,就是广阔的天地。
萧齐身影一晃,横在赵聪面前,板着面孔,冷言道“属下奉王爷之命在此守着公子,请公子自重!”
“老萧,你真是忘恩负义,忘了昨晚我是怎么帮你接近兰玉的!”
不提还好,一提昨晚,萧齐表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甚至有些羞愤,眼睛竟发了红。
昨晚发生了什么,赵聪仍是一头雾水,现在看到萧齐的表情,更是引起好奇。
赵聪将头探到萧齐面前,“老萧,昨晚兰护卫对你做了……”
“住口!”萧齐厉声喝道。
萧齐自知失口,身子不由后退几步,赵聪显然没想到萧齐会如此气愤,眨巴着眼睛略显兴奋。
“老萧,受啥委屈了尽管跟我说,我替你报仇!”赵聪嬉皮笑脸地看着萧齐。
萧齐张了张嘴未发一言。
空气凝固,落针可闻。
嗒!嗒!嗒!
端王迈步进了赵聪的院落,萧齐没有守在门口让赵冀有些不悦,萧齐并不是玩忽职守之人,同时,赵冀觉得这院子似乎静的有些异常。
吱扭!
房门一开,萧齐从里面走了出来,回头悄悄关上门。
“王爷!”
萧齐见到端王立刻屈身行礼。
“萧护卫,聪儿可在屋中?”
“公子说身子有些不适,卑职给公子送来一些吃食,公子已经睡下了。”
端王面露忧色,难道昨晚下手重了?可这逆子真是不让我省心。
“既如此,让他好生休息吧!”
说完,赵冀负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