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院外已然黑,此时还未宵禁,这闹市区里一排排店家灯影晃动,招揽着宾客,喧嚣声隐隐传来。
全福推开门口正打着瞌睡的守门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然后右转奔了事先约好的胡同。
胡同很隐蔽,月光似有似无地从头顶照下。
全福扶着墙边喘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孩儿们,准备,他们来了!”
没有回应,全福理所当然地认为安排的人是怕暴露位置,所以才闭口不言,他也就没有多想。
“全福,安荣在哪?”
王珂已经尾随着来到胡同,刚要进去,见里面阴暗,顿时起了疑心,脚步迟缓。
全福上半身隐在黑暗里,下半身的轮廓还可辨认。他一边后退,一边奸笑着。
“安荣?好名字!你妹妹就在里面,有本事进来!”全福挑衅道。
这时,一胖一瘦和赵聪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为了世子殿下的安全,萧齐只得放慢速度,贴身保护。
全福笑着慢慢后退,声音越来越远,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
王珂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顾不了许多,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萧齐按了按剑柄忍住没有拔出,他虽然是王府的护卫,但并非衙门的官吏,在赵聪没有受到威胁时,不可造成他人伤亡。
眼前情景有些匪夷所思,十几个地痞式的人物站在两侧,但他们并非怒目看着自己,而是张牙舞爪地摆出各种造型,有的张着嘴一只腿抬起另一只腿支在地上,有的甚至几乎要倾倒,但却稳稳地立住,比杂技演员还专业。
王珂本来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闯进对方陷阱,他并非莽撞,这段时日在功夫上没少下苦功,今日刚好炼达炼达。
“这,这是什么阵法?”王珂紧张了,阵法这种高级货自己真不懂啊,是不是进度有点快。
同样紧张的还有全福,他跑进来想躲到暗处,以安荣为要挟,再让这些打手对王珂痛下杀手,可跑进来时,他便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全福试着喊了几个心腹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还没想出是怎么回事,王珂几人便赶到。
“全福,你耍的什么把戏,快把那个安荣妹妹放了,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赵聪站了出来,他那高傲的身份怎么能容得了被一个奴才牵着鼻子走。
全福冷汗直流,身后这些打手明显出了状况,自己现在去势孤,今日就是今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全福回头一撇,顿时喜上眉梢。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差头,但安荣却被一个打手牢牢控制在手中,并且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她呜呜呜发出哼叫声。
全福一指安荣,“你们要找的人在那,有本事过来啊!”
赵聪气急了,一个奴才竟敢如此猖狂。
“老萧,上!”赵聪命令道。
“公子,王爷交代,不可与吴王府的人起冲突。”
提到端王,赵聪瞬间不出话来,动了动嘴,无奈地看向王珂。
“今日就是龙潭我也要闯!”
王珂缓缓迈步走向全福,同时眼睛紧盯着那些纹丝不动的打手。
全福看了一眼头顶一侧的矮墙,一个人头已经冒出,他暗自欢喜,一切还在掌控之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全福咬牙默念着,一边盯着王珂一边向后退。
“你妹妹就在那,你敢过来吗?”全福继续挑逗着。
两人保持着五米的距离,同时缓慢移动,王珂已隐约看见安荣的身影,若再走二十步便可一跃跳到那强人近前,救出安荣。
王珂双手紧攥,似在积攒力气,准备拼死一搏。
全福数着步子,眼睛斜视着矮墙。除了冒出的人头,一个圆形的坛子也紧挨着支在墙上。
就是这里,只要将王珂引到此处,时地利人和,他无论无何也躲不开那一坛子腥臊的液体。只要计划成功,所有人便一哄而散,这只是单纯的羞辱王珂,以报赵景和全福主仆两饶仇。
到时候,全福就可以在赵景面前挺直腰板,这赏钱肯定是少不聊。
全福越想越兴奋,他用力跺了下左脚,这是暗号,意思是让墙上的人做好最后的准备。
嗖!
啪!
全福左脚刚立稳,一个石块不知从何处飞来,正中他的膝盖内侧。顿时,他腿部一麻,再也挪不动了。
嗖!
啪!
刚才的吃惊还未结束,又一块石子击中后颈,全福的惊叫声便彻底憋了回去。
于是,全福保持着直立,双手不停挥舞,像是触电了一般。
王珂不知全福在耍什么花招,但安荣近在咫尺又不能放弃,索性加快速度走了过来。
墙上早已埋伏好的打手,听到信号,将头探了出来。他一只手用力将身子靠紧墙头,另一只手揭开坛子的盖子,风一吹,他差点晕了过去,幸好他抱得紧,不然十几个饶辛苦便付诸东流了。
打手强忍着腥臊味,观察着胡同里的动静,全福定在原地不动,对面来人一定是主子口中的敌人。可全福动也不动,眼看着王珂步步靠近。
打手恨不能大喊一声让全福躲开,因为他有点坚持不住了,不是体力,而是缺氧。
瞅准了时机,王珂猛跨几步来到被困的安荣身边,他推开木偶一样的打手,几下解开安荣绑绳。
安荣似乎还没缓过神,有些木讷,看了王珂一眼,确认后哇地哭了出来。
王珂领着安荣走向自己的队伍,心中纳闷,这是唱的哪出。赵景先派人暗中劫持安荣,再把自己引出来,若按照套路,此时自己应该四面楚歌,可这么轻松就将安荣救出,跟闹着玩儿似的。
王珂猜到这其中定是出了意外,可一时又想不出。只好趁着没有危险前,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
哗啦!
一声急促地泼水声让所有人顿感紧张,王珂将安荣挡在身后,扭头看向胡同深处。
矮墙上原来有人,那人上身斜靠在墙头,几乎仅靠一点支撑,两手高举,死死地抓着一个坛子,保持着倾倒的姿势,整个人一动不动。月光里,倒有几分朦胧美福
王珂刚想过去看个仔细,忽的一股腥臊的恶臭迎面扑来,呛得他赶紧捂住口鼻,再也不愿踏进半步。
李彪鼻子动了动,往前大踏了几步。不一会儿,传来他爽朗的大笑。
“大哥,这哪是什么龙潭啊,分明就是尿潭,哈哈!你看这子,刚从尿潭里冒出来,他叫什么来着,啊对,全福,全总管,哈哈……”
全福此时浑身湿透,面对李彪的嘲讽他不发一语,他也发不出一语。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皎洁的明月,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色。
这一坛子带着温度的液体一滴没浪费,全部浇到全福身上。全福找了一晚上的水,最终是以这种形式落了下来。
全福目中含泪,他发誓再也不想见到王珂,这辈子都不要。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都是狗屁。
救出了安荣,这里便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王珂几人捏着鼻子,怜惜地看了一眼那些不动的打手,转身离开胡同。
很快,安荣便恢复了有有笑的状态,王珂真怕她受什么刺激,毕竟这是一朵温室的花朵。
胡同里静悄悄的,除霖上还有部分液体顺势而流,月亮转了个角度,胡同明亮许多。
一个身影从墙上懒洋洋站起,举起手中酒壶灌了一口。
“呸!这酒什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