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虚徒子愣了一下,刚想问什么,结果被门主一通挤眉弄眼糊弄过去。
“啊什么啊,对待新同学,就要像对待情人那样让他如沐春风,你今天的任务就是陪好江小公子。”说话间,推着两个人的后背,忙不迭地将那一老一少推向走廊深处。
江小于迈着二八方步,东瞅瞅西看看,对极具修真特色的壁画和装饰品很是感兴趣,这边摸摸,那边蹭蹭,在四幅国画上按下了黑漆漆的掌纹,还顺手戳破了两块走马灯的灯罩。
而虚徒子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举着个小本本,兢兢业业地把江小于做下的坏事一笔一画通通记下来。
这个虚徒子,不仅记得认真,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拿出随身的计算器一通猛按。
江小于像个好奇的猴子似的凑过去:“老头儿,你写什么呢?”
“你刚刚揉的画啊,戳的灯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我把古月币换成现在流通的星币,算算你该赔给门主多少钱。”
“切。”走神儿的江小于一肘子将一个漆雕错金银的花瓶怼倒了,哗啦一下碎成了无数片。
吓了一跳的江小于指着地上问:“这个,多少钱?”
“星币,250万。”面相沉稳的虚徒子立刻报出一个数字。
“那么贵?”江小于拍打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安慰自己说,“幸好我是个富二代。”
虚徒子把笔头含在嘴里哈了哈,然后默默地把漆瓶之前的几个数字后面各加了一个零。
“哎,老头儿,你给算算我从走廊那头到这头,一共花了多少钱?”忽然兴起的江小于问道。
“这个,”虚徒子舔舔嘴唇,摆出一副认真琢磨的模样,“980万。”
“你不去当强盗真是浪费了。”
见江小于出言讥讽,虚徒子捏起指头盘算了一下:“380万,您看行不?”
“你们门主让你陪着我,就是为了让你算账吧?”江小于回忆起门主老奸巨猾的表情,跟眼前的这张脸相重合。
虚徒子紧张地舔舔嘴唇,冷不防被江小于一把抱住,他立刻伸臂挡在自己跟前。
“看样子没少挨打啊。”江小于饶有兴致地说,拉下对方的手,露出同样奸滑的表情,“也别80万弄个零头,咱一口价,1400万,咱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怎么样?”
“成交成交。”乐得连连点头的虚徒子忽然收起笑脸,补问了一句,“要是你妈要发票怎么办?”
江小于拍着胸脯,颇为仗义地说:“手续费算我的。”
虚徒子竖起大拇哥:“于少爷仪表堂堂,望之不凡,虽然年少,但行为处事果然颇具豪门风范。”
“不就是人傻钱多吗,”江小于说,“咱们百莲宗真是人才济济,连骂个人都这么文雅。”
“客气客气。”虚徒子虚应着,把江小于的提议一字不落地记在本子上。
虎头虎脑的江小于和虚徒子勾肩搭背地朝着目的地走着,刚入门的江小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咱门主叫什么?”
“法号好像是……”虚徒子认认真真地想起来,“叫虚样子。”
“噗,你们师傅给你们起名的时候,是按照灭门的标准起的吧。”
一路上跟虚徒子插科打诨,倒也是乐趣不断,然而真正坐在精英班的位置上时,江小于吼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虚样子,我X你祖宗!”
在课堂上打瞌睡的钱阳被这中气十足的吼骂声吓出一阵哆嗦,课堂上也开始有人交头接耳,唯独在讲台上端坐的门主虚样子神色如常,缓缓地放下书,起身拍了拍学生受了惊吓的小脑瓜:“别怕别怕,睡你的,跟你没关系哈。”然后端起茶杯缓缓地嘬着茶水,望着幽深曲折的廊门,开始念咒式的讲课。
另一方面,充分感受到虚样子“关爱”的江小于,支着脑袋撩拨身边的同学:“嗨。”
几次之后,身边传来一声克制的问询:“何事?”
“你几岁?”
“6岁。”旁边那个腰杆笔挺的少年答道。
江小于撇了撇嘴:“没有暑假的?那你叫什么?”
一片沉寂中,江小于开始复读模式:“你叫什么,叫什么,叫什么?”
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刘玄雨。”
江小于嘟囔着:“倒是玄幻小说的标准名字。”
当江小于继续撩拨少年刘玄雨的时候,以龟速行进的虚徒子乐颠颠地把上课要用的文具跟课本摆在江小于桌面上。
江小于拿眼睛瞪着看起来无知无觉的老狐狸,突然抓住他骨瘦如柴的手腕:“你娘的,老子刚刚捐了一千多万,你就让我跟个学前班上课?”
“江小公子您误会了,”虚徒子挣脱江小于的控制,揉着手腕说,“这真的是本门最精英的班级了。”
“你唬鬼呢!”江小于指着讲台上看起来还在青春期的少年,“这样的老师,”然后点了点座位上看起来一个赛一个小的小豆丁,“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精英班?”
虚徒子凑到江小于耳边,压低声音避讳说:“实话告诉你,百莲宗之所以能在强手林立的八荒市立住脚跟,全靠着这个班的成绩撑着的。”
“你说真的?”江小于将信将疑地问道。
“那当然了。”虚徒子用手肘怼了怼江小于,“你看我们俩呱噪这么久,有哪个学生东张西望了?”
江小于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还真是哈。”
“可不是么,”虚徒子摇头晃脑地说,“这些,比外头那帮光补课不出成绩的家伙不知道强多少倍。”
“哎,那你,”江小于曲起手肘怼了回去,“你在哪儿个班上课啊?”
虚徒子立马收起了笑脸:“课堂重地,禁止八卦。”
既然进了课堂重地,当然要上课,江小于安慰着自己,终于屈下富二代的尊臀,落在稍显狭小的椅子上。
不出所料,课本上的蚯蚓仍旧在他的认知范围以外,只有几幅印色很差劲的版画他勉勉强强能看懂。
最大的一副有七个好像是从棺材班里爬出来的那么老的老头儿,对面站着七只长着角的大爬虫,天上飘着像拖鞋一样的乌云,地表阳光普照,恢弘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