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医院，江小于还是心有余悸，他抱着胸口说：“为了她弟弟的事儿，那个疯女人不会再打我一顿吧。”

“一顿实在打少了。”光头常规抓着长长的账单肉疼地说。

就在刚刚，原本其乐融融的吃茶打屁活动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因为承诺请客的江小于兜比街边流浪狗叼的饭盆还干净。

最后，还是由负责组内财务的常规先行垫付。

这一气，原本就不怎么长头发的脑袋上，又有几十颗毛囊要自闭了。

江小于才没空在这点儿小钱上计较，对接下来的局面满心担忧。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从看见他的那一刻起，陈雪杉就从扎着点滴的虚弱女子变身人狼，挥舞着利爪跟尖牙朝江小于扑过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凶手，杀人凶手之类的话。

无奈之下，白磷只得安排凭借自身就能挑起大战的人到门外候场。离开前不死心的江小于还特意嘱咐他一定要问一下陈雪杉这么多年不和男友结婚的理由。

在和冷静下来的陈雪杉交流过后，白磷了解到陈建只是普通的十六岁少年，虽然在修真界算得上家学渊源，但是他似乎并不想走修真这条路。

“我弟弟喜欢研究，喜欢学习，他始终认为科学会带领人类走向新的纪元，所以就算是家传的功法在我们这一辈失传也没见他修炼过。”

“可陈家不还有你吗？”光头常规仅以珍惜功法的角度提出建议。

“陈家修习的赤日功法是延续紫阳宗一脉，是至刚至阳的功法，原本就不适合女生修炼，就算练了也只是皮毛而已，不堪大用。”话说到这儿陈雪杉忽然哭起来，“如果，如果我弟弟肯修炼的话，哪怕一点点，他也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我们在邻居那里寻访得知，曾有人听见你不准江小于等人进门的言论。”白磷说，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对案件的周围环境进行了缜密的排查工作。

“是的，我是说过。”陈雪杉爽快地承认，“他对我弟弟做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可是小建听说他来了，说想要见一面。”

“陈建当时在哪里？”白磷确认道。

“在他的房间里，自从，自从跟江小于打赌输掉后他就一直卧床不起。”

“所以你就听了陈建的话把江小于跟他的管家放进家里了是么？”负责记录的成江江问，“他们都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陈雪杉说，“弟弟把他们叫进卧室，我去准备水果。然后在厨房听见弟弟叫他们滚蛋的声音。”

“你有没有立刻去卧室查看？”成江江问道。

“没有。”陈雪杉搓着扎点滴的手背，“弟弟刚吵完架，情绪不稳，我想他一定不想让别人看到那个样子，所以我留在了厨房。”

“是准备用水浇离开的人吧？”白磷突然发问。

“额，”陈雪杉只是犹豫了一下子，爽快地承认，“我是想泼他，我也这么做了，如果可以我愿意向地狱借一口锅，榨光江小于身上最后一滴油。”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弟弟出事的？”白磷又问。

“我泼了那人一身水，想叫弟弟看他落魄的样子，可是……”陈雪杉瞳孔放大，呼吸突然局促起来，好像又一次站在那个对她来说代表着深渊的门口，“小建，小建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乖得不行，到处是血，到处都是血，我怎么叫他都不回应，我怎么叫他都不回答我！”

泪珠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嘶哑的哭声，好像一柄生锈的锉刀割在肉上带来的钝痛。

承受痛苦的神经已然麻木，不会再有更多的苦楚刺激到这个人了，内心被无尽的绝望填满后，只剩下维持悲伤的本能。

陈雪杉还在哭，只是逐渐地失去了泪水。

常规跟成江江逐一起身离开，只剩下白磷依旧坐在原地，看着病床上饱受痛苦折磨的女人问出了江小于离开前交代的问题。

陈雪杉抬起脸，愣了两秒钟：“这，这跟我弟弟的案子有关系吗？”

“只是按照惯例的调查问询而已，请不要有负担。”白磷说，“如果实在涉及隐私，您也可以保持沉默。”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陈雪杉瘫靠在蓝色的床头架上，“父母走得早，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我是想等小建再大一点，有独立生存能力后再结婚。”

*

被赶出门外的江小于倒也不寂寞，热情满满地围观霁飞虹1V4跳机场，飞车追空投还顺便吃鸡的英勇身姿。

在等开局的间歇才敢问一句：“霁队长，你不用进去查案吗？”

“我只是借调在这儿，很快就会走了。”

“你要调走了？去哪儿，为什么？”

“就是隔壁的三分队。”霁飞虹心无旁骛地调整着作战的参数，“你们的正队长要回来了。”

江小于从心底里对素未谋面的正队长产生了厌恶心理。

这时候成江江和光头常规一前一后出现，打断了江小于和霁副队长的独处时间。

“情况怎么样？”美人当前却依旧心系案情的江小于问道。

成江江摇了摇头，光头常规低垂着眉眼：“人家一口咬定你是凶手。”虽然跟江小于认识的时间不长，还总在打斗中度过，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接触起来更傻的二五仔。

江小于急得直跺脚：“我问的不是这个，白队有没有问关于她男……”

就在走廊里陷入讨论的时候，从半开的门缝里透进去的身影彻底烧毁了陈雪杉最后的理智，她高叫着：“凶手，杀人凶手！”随后一个半癫狂的身影冲到门外，速度之快连白磷都落后了半个身位。

眼里冒着红光的她对着江小于又撕又挠，一副你死我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怂货江小于自然不敢挡其锋芒，但是知晓真相的压力又让他不能沉默。江小于一步步退让，勉力承受着陈雪杉的暴怒，终于忍不住告诉她：“处理好你和男友的关系，一定要处理好你和男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