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员工手册吧，上面都写着呢。”缓过劲儿来的常规扶着脑袋慢悠悠地站起来。

“依我看员工守则上应该加上一句话，”江小于翻着眼睛说，“沉默是金。”

“什么场合还闹。”白磷分开斗鸡似的两人，举着检测用的卡纸分辨指示线上的位置，“有一股力量隐藏了现场的灵力，甚至连我们自身的灵力也一并被隐匿了。”

“就是这个绿点儿吗？”江小于问话的时候，瞧见白磷的视线停在主卧的方向上，于是马后炮似的发言，“我就说嘛，出问题的肯定是凶案现场。”说着大步流星地往那边走。

“检测出来是那个方向，没说是那个房间。”

白磷的话让江小于有一瞬间的走神，穿着鞋套的脚为了避免踩花地砖上的鞋印打了个滑，大头朝下撞进了房间里。

“你怎么样？”最先赶去抢救队友的成江江在卧室门口被一张无形的网弹了回去。

拈起法指的白磷口诀变换，伴随着一声显字，弹指之际众人眼前浮现一层薄薄的红色雾气，那雾气好像有实质一般在卧室里盘桓旋转。

“救命，救命啊！”江小于已经放弃询问是怎么回事了，抹掉被摔出来的鼻血就往门外冲，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结果都是被薄如蝉翼的血雾挡了回去，每一次爬起来撞过去，被弹回地面的他就被蹭出更多的伤口，血水滴落在地板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是血隐术。”白磷赶紧制止江小于的鲁莽行为，“不要过来！”

可是哪里来得及，江小于高叫着：“救我，救我！”蓄积全部力量朝着同伴的方向飞冲出去。

被有形的血雾拦回去的他后背狠撞在桌角上，接连失败的江小于忍不住内心的激荡，吐出大口的血水来。

喷涌而出血像是开启某种机关的钥匙，雪白的墙面上裂开数道口子，好像数不清的伤口一般，从伤口里渗出浓稠、腥臭的汁液。

很快，被血液浸湿了双足的江小于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瞥见霁飞虹脱掉高跟鞋拿在手里，一副要暴力冲击的样子，也眼见着唯一的救星被白磷拦下来。他也听不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因为伴随着伤口和血液一起涌出来的还有那如同梵唱般永不停歇的哀嚎声，无数个声音重叠着，好像爬虫一样一丝一丝渗进血液里。

随着伤口越来越多，血水越渗越多，半个身子浸在冰冷血污中的江小于终于听懂了如绕脑魔音般的叫喊声，几万张嘴在他耳畔重复着一个字：“死！”

眼看着血水仍在极速上涨，努力朝着门口奔走的江小于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漆黑的血池中。

“快救他吧，”霁飞虹对拦在自己身前的人说，“他真的会死的。”

白磷密切关注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时机未到。”

一旁的成江江和常规急得直打转，光秃秃的脑袋蒙上了一层汗珠：“白队，不能等了。”

眼看着江小于在血水中的挣扎逐渐减弱，焦虑的情绪在所有人心中发酵，门外的白磷依旧维持着拦截的姿势，静待一个时机。

很快，血水中挣扎的人不再动弹，水流舒缓，无波无澜地昭示着死亡的降临，可是忽然间有一朵花破水而出，打破原本的寂静，随后是浸了血的绿色藤蔓，而后是被血水糊住的，江小于那张庆幸劫后余生般痴笑的脸：“我没死？”

没等江小于高兴多久，平静的水面忽然震动起来，向上飞涌的血珠带着重新把他溺死的怒火。

就在血雾震荡的一瞬间，白磷拈起双指一道灵丝从手腕窜进卧室里，像是被巨手捏住的兔子一般，被灵丝吊在半空中的江小于左摇右摆，笨拙地躲避着血珠的攻击。

“喂，你别光拎着我飞呀，把我拽出去，拽出去！”江小于晃荡着不听使唤的身子向门外的人喊话，“喂，快把我弄出啊，呜呜……”

就在江小于向同伴求救的时候，灵丝从脑后伸过来勒住他的嘴。

“呱噪。”止住恼人喊叫声后，白磷专心操控着灵丝躲避着充满怨气的血珠，很快空气中如嗡鸣般的叫嚷声越来越重，好像一团不详的阴云压在聆听者的心上。

几乎在一瞬间，卧室里的血水飞转成一道漩涡，好像贪吃的巨兽一般扭曲着要吞噬所有东西，包括求救无门的江小于。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吞噬后血水并没有回归平静，而是更加疯狂地捆扎着包含在里面的形体。

随着白磷法指一抖，圆润的血浆被震出一个缝隙，全身上下缠满灵丝的江小于好像一个巨大的蚕蛹一般蠕动着，想要离怪血远一点。

室内邪气的梵唱声越来越强，血水团铺张开来分裂成无数的粒子珠，又由水珠分裂成更小的分子。

而随着在半空中的血丝一齐落在地上，恼人的梵唱终于停了下来，只在众人耳畔留下余韵的嗡鸣。

“我得救了，”江小于扭着被灵丝束缚住的身体，“喂白队，没事了，快放我下来呀！”

“不，”白磷轻声说，“他才来。”

话音未落，坠落在地面的血水珠打着漩涡凝聚在一起，很快聚成一个足球大小的血块，而从那血块中逐渐挣扎撕裂出的，是一只手、一个肩膀，再然后是躯干，最后才是头颅。

近距离观察着那个从血水中托生的轮廓，江小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陈建？”

长着陈建特色的血人张开喉咙，呕出血柱，同时用聚不成型的喉咙对江小于喊着：“死，死……”

血雾在聚成人形的时候也失去了部分护盾的功效，白磷和霁飞虹在第一时间冲进了房间里。

手脚并用爬向门口的江小于直接哭了出来，他才没空管丢不丢人呢，保住小命最重要。

就在他嚷嚷着重生之路好艰难的时候，血水凝聚成的人形冒着被白磷斩断的危险冲到江小于跟前，巨大的血手冲着咽喉处横抄过来。

被吓地动弹不得的江小于只能空喊着：“救——命——啊！”视线随着身体从天花板平移动到吊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