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易公子,好久不见了。”
对于易行之认出自己,唐雨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美眸一转,却是望着他掩嘴娇笑了几声,
“有没有想我呀?”
易行之仍是认真看着她那双晶亮的眼眸,并未答话。
她的模样变化很大,又似乎一点都没变。
笑起来时会捂嘴,捂住嘴巴时纤细的小指会往上翘,眼睛会眯成一条缝,修长的睫毛又会盖住眼睑……
如此多无意识的小动作,实在是不能称之为一位合格的间谍啊。
像她这样的人,在唐门那十年,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待下去的呢?
绮罗睁大凤眼,瞪着那个十分漂亮的姑娘,仿佛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威胁似的,把怀中的易行之抱得更紧了。
“轻点……绮罗,轻点!我快不能呼吸了……”
被这傻姑娘勒得直翻白眼,易行之只能一个劲地拍打着绮罗的手臂。
唐雨的笑声逐渐停滞了。
而后,她开始用一种颇为古怪的眼光,仔细打量着易行之身后那位戴着面纱的小姑娘。
“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妻室?”
“没错!我就是他老婆哦!”似乎是在宣示主权一般,绮罗的手臂却是越箍越紧,恨不得把易行之整个人都揉进自己怀里。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唐雨的眼神愈发古怪。
“呼呼……对。”易行之拖着一副虚弱无力的身躯,好不容易挣脱了绮罗‘热情至极’的怀抱,连忙喘了好几大口粗气,“抱歉啊,我不怎么喜欢年纪太大的,所以……”
“你……”唐雨死死瞪着易行之,似乎能听见她嘴里银牙摩擦所发出的“咯吱”声响。
易行之这些话,对于一个女性来说,显然是非常伤人的。
诚然,不管这到底是不是她的本来面目,唐雨这一副新面孔,着实称得上是风华绝代。
云堆翠髻,修眉联娟,明眸善睐,唇若点绛……映衬一袭白衣,恍惚间宛若瑶池仙子,令人根本瞧不出她的真实年纪,只觉一阵心神荡漾。
若是没有遇见绮罗,此时的唐雨便是易行之这两世为人中,所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
面对这样一位钟天地之灵气的大美人儿,竟然会不假思索地嘲讽她‘年纪太大’,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种非常不解风情的举动。
而那作为罪魁祸首的易行之,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如今他正双手撑着地板,想要努力坐起身子。
不过,这般尝试几次未果后,易行之便很干脆地放弃了,于是又舒舒服服地重新缩进了绮罗怀里。
“所以阿姨,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轻轻蹭了蹭脑后那团软软的东西,易行之的语气变得有些轻佻。
“你叫我什么?!”唐雨柳眉倒竖,双手紧握成拳,已经能瞧见上面细细的靑筋凸显了出来。
不仅是阿姨,竟然还用上了敬语,完全是一副后辈在向前辈虚心请教的态度。
也难怪唐雨快气冒烟了。
“啊?不让叫阿姨吗?行行行,那我换一个。”易行之小声嘀咕着,“明明这个称呼挺合适的,你不是和我娘差不多岁数吗……”
唐雨被他这一顿变本加厉的嘲讽刺激得娇躯猛颤,凤眼之中的怒火似乎快要把易行之吞没了。
勉强按下心头的悲愤,唐雨转而看向了台下的某个地方:“北冥颜,多年不见,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北冥颜软泥似的趴在桌子上,易凌就躺在她脚边。不过她现在当然也没力气说话,听到唐雨的讥讽,也只能努力朝唐雨做了几个口型。
唐雨认了出来,易行之也认了出来。
北冥颜说的是“谢谢夸奖”。
唐雨立刻转过头去,也没再和北冥颜‘叙旧’。
因为她怕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没达成,就忍不住先把这母子俩剁碎了喂狗。
“那个,如诸位所见,你们现在大概都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抬手拢了拢鬓边发丝,唐雨朝台下细声道,“醉春风这种药,你们或许听过,或许没听过,不过这都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现在这地方还能动弹的,就只有我和陛下便足够了……”
“嘻嘻,事先服下解药,而后把迷药放在蜡烛的灯芯上,等到夜里燃灯之时便会弥漫整个万金园,的确是个很棒的想法呀。只可惜,最早提出这个主意的家伙,现在已经彻底晕过去,看不见成果了……”唐雨瞧了瞧地上的李征,流露出一副非常惋惜的表情,“噫,真是难看呢。”
“一个说是要斩去什么心魔,一个非要接受一场毫无意义的比武……啧啧,你们男人可真是奇怪。”唐雨语带娇嗔地瞥了百晓生一眼,“现在好啦?一个人事不省,一个连命都差点没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听妾身的话,安心拖时间拖到晚上来,岂不是一了百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易行之气若游丝地插了一句嘴。
话语声微不可查,显然已是虚弱到了极点。
“哎呀,易公子说话可真是难听。”唐雨朝易行之抛了个媚眼,“这叫合作!”
她的脸上,而今再也瞧不见丝毫怒气。
尽管刚来时易行之的嘲讽打乱了她的步调,可在方才那一番话出口之后,她才猛地记起,自己分明正处于绝对的优势之中。
易行之的武功的确大大超出了唐雨的预料,特别是眼睁睁看见他使出飞剑那一刻,唐雨的心都凉了半截。
可任凭他再如何厉害,现在也已经中了醉春风。
无论多么凶猛的老虎,若是失去了獠牙利爪以及赖以生存的怪力,也只不过是一头强壮一点的羔羊罢了。
自己又何必跟这等待宰的羔羊置气呢?
这般一想,唐雨立刻又恢复了往日里那风情万种的神态。她轻咬着如玉笋般的手指,做出了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什么时候么?容妾身想想……和陛下大概是在十年前认识的;而与李盟主的关系,还要更早一点呢……”
“十年?”易行之皱着眉头,感到有些疑惑,“可你不久前分明还要灭了崇剑门。”
“准确的说,是灭掉‘一部分’崇剑门。”唐雨巧笑嫣兮地望着易行之,“那位大长老与李盟主向来不和,李盟主巴不得早点把他弄死。麻烦的是,大长老在崇剑门中的威望亦是不低,手底下还有一大批心腹,李盟主根本不敢轻易动他。可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找上本教,嘻嘻......”
“原来如此。难怪论剑大会这么重要的事情,李征竟然会‘凑巧’离开崇剑门。”易行之顺着她的话头说了下去,“你们怕是巴不得大长老得手,死的人越多越好吧......而与罗天教勾结在一起,他自然也就成了叛徒,是死是活已经不再重要了。此事之后,他手下的人都会投向李征这一边。”
“易公子果然天资聪慧。”唐雨笑靥如花,“没错,无论上次的事成与不成,对我们都只有好处。不过呢,还有一点需要强调——那位大长老是一定要死的,这是妾身与李盟主的约定,万万不能食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