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团里剩余三个持巨斧的汉子眼见这一幕,却是瞬间发狂,只见他们眼睛刹那间就由黑转红,身躯也迅速暴涨了几分。
伊恩不禁发出一阵惊呼,“安德尔人?”
传闻安德尔人为了得到力量,把自身灵魂都献给了毁灭之鬼神卡赞。每一个安德尔人,包括小孩子和孱弱的老人妇女都是天生的战士,他们血脉有着一股狂暴因子,通过狂化可以得到强大的力量,但大多的尼安德山人狂化后都会失去理智。
直觉告诉伊恩招来角龙兽的正是一开始遇到的白衣男子那伙人,但此时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再拖下去只会更危险,狂战士只要狂化,敌我不分,而且通常不是战死就是力竭而亡。
他抢在狂战士们攻击前,朝角龙兽扔出一个低级的闪光术,然后扔掉法杖,拔出腰间的万仞剑,连窜几步上前。趁着角龙兽还被闪光术闪瞎之际,猛地将剑刺入它的左眼,顿时角龙兽鲜血如喷泉一般溅射他一身。伊恩根本不给它扑腾挣扎的机会,万仞剑长驱直入,从巨兽左眼刺入,却从右眼刺出,瞬间角龙兽双眼俱瞎。
但伊恩还没来得及高兴庆贺,角龙兽剧痛挣扎,本能的扭动着把身体靠过来,他瞬间就被撞飞出去,还没落地却已经吐了两口血。
狂战士已经开始进攻,他们拼了命地朝角龙兽冲了上去,或劈或砍。狂化后的狂战士力大无穷,每一斧都能在角龙兽身上劈出一大片血肉。其中一个狂战士似乎潜意识里还记得伊恩说过攻击角龙兽的颈部,只见他近身后猛地一斧子下去,顿时砍断了小半截角龙兽的脖子。
角龙兽双眼已瞎,却张着血盆大口四处乱咬,一把就撕咬掉了离他最近,正在砍它脖子的狂战士的小半个腹部。但这个狂战士却仿佛不知疼痛,依旧一斧一斧地砍着角龙兽的颈部,没几战斧下去,角龙兽就不动弹了,它整个脖子都被砍断了,但三个狂战士却仍然在不知疲倦地砍着。
杀戮的欲望在这几个狂战士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莱克尔着急地在一旁大嚷:“快住手!快住手!角龙兽已经死了。”但几个狂战士仍不为所动。
约瑟夫团长从一开始战斗就不见人影,此时却突然冒出来,只见他着急地劝阻着,甚至还想冲过去,却被伊恩一把拉住。此时放任这个热血白痴团长过去,只能是多一条惨死冤魂。
此时角龙兽全身鳞甲几乎都已经被砍碎了,身子也被砍成了四五截,鲜血洒红了满地。伊恩强忍住再次吐血的冲动,对着几个狂战士接连刷了好几个宁心术,三个狂战士这时才缓慢地冷静下来。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那个受伤最重的狂战士,剧痛一股脑的传来,使他整个人的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只见他庞大的身躯颓然的靠着树干缓缓地倒了下去,被角龙兽咬掉半截腹部简直是致命伤,肠子都露出来半截。
另外两个狂战士此时才悠悠然的醒来,他们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此时也如获新生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精神和身体的透支令他们并不好受。发狂后的记忆开始袭来,他们茫然四顾,这才注意到了地上奄奄一息的狂战士同伴。
两个狂战士顿时嚎啕大哭,“大哥!大哥你振作点。”
伊恩被角龙兽那本能的一撞,感觉肋骨都断了两根,却还是挣扎着挪过去,给重伤的狂战士灌了一口稀释圣水后,又灌了一口烧麦酒。圣水和酒水混着鲜血,穿过肠胃又缓缓流回地面。伤成这样,早已回天乏术,别说稀释圣水,把整个圣杯都吞了都于事无补。
现在的圣水顶多只有止血止痛的作用,虽然伊恩也不知道圣水这东西到底有没有止痛效果。至于给他灌酒,是因为伊恩清楚的记得这几个手持巨斧的狂战士是亲兄弟,倒地的这位兄弟是大哥。而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因为嗓门大的大哥爱喝酒。然而自己爱喝酒也就罢了,还经常灌酒几个不爱喝酒的兄弟,嚷嚷着“男人要多喝酒,不喝酒算什么男人”。
像极了伊恩认识的那个独眼老男人,所以伊恩对他印象极深。
这时其中一个狂战士兄弟突然想起了什么,跌跌撞撞的跑开,对着那个斩断角龙兽巨角的佣兵尸首呼天抢地,片刻后一个杀猪般的震天响嗓门传来:
“四弟!四弟!”
伊恩面露不忍,自己也灌了一口酒,缓缓对着地上濒死的狂战士呢喃道:“早死少受罪。”
人还没死,两个狂战士兄弟瞬间对伊恩怒目相对,伊恩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地上之人已经濒死,他连连摆手劝阻自己的兄弟,然后粗壮的双臂对着伊恩的酒壶软绵绵的伸过来。
伊恩抬起酒壶,问道:“还能喝?”
这人此时已经是回光返照,气血都恢复了几分,只见他断断续续地自嘲笑道:“能喝便喝,不能喝也得喝,不然死都白死。”
伊恩便伸手为他倒酒入嘴。
约瑟夫和莱克尔,还有其余五六个佣兵早都靠了过来,此时却都眼眶湿润。莱克尔咬紧嘴唇,神情复杂,不忍再看,背过身子,坐远了几分。
濒死的狂战士一边喝一边大笑出了大滩的血迹,呕出的鲜血红透了他身前的整件盔甲,他也不在意,连酒带血一同咽下。约莫是精气神消磨殆尽,他低头抚摸着身前的酒壶,闭眼呢喃道:“只是这酒,还没喝够啊。”
面容祥和的汉子此时已经气机全绝。
身旁的两个狂战士兄弟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不断溜儿的泪水,从手指缝流溢出来,哭声尖利得像刀子一样戳人。
伊恩搔了搔头皮,又灌了一口酒,然后把酒倒在右手手心上,刚角龙兽那一击,右手心扎到了那畜生一片鳞甲上,此时已经伤痕累累。伊恩咬下一片衣服,撕成碎条状勉强包扎了一下,然后顺手把酒壶别好在腰间。
乔巴跳上他的肩上低低吱了两声,他左手抚摸着乔巴柔顺的皮毛,示意知晓了。右手却顺着大腿往下,用两指抽出一把别在脚踝上的匕首,猛地往林间一甩。
林间应声响起一声闷哼,少顷,一个白衣翩翩公子手持白衣扇子潇洒的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十来个人。
只见他有节奏地拍着两只白皙的手,缓缓道: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