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声很轻。
但余白一直没有睡,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睁开眼,瞧向船舱的隔板处。
已经是深夜,且船舱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余白已经炼就了一息真炁,他心念一动,便将体内真炁唤至双眼部位。
真炁入眼,余白顿觉双眼部位微凉,同时目中陡的一变,船舱中的漆黑褪去,变成了冥冥的灰暗色。
虽然看的依旧不太清楚,但是他已经能看清船舱中一个个或坐或卧的船客。
只见隔板处有一人影正从另一边爬出,而就在隔板的这边,还有一人蹲守在口子打开处,接应对面那人。
对面人影还未完全爬过来,男子船舱中的人影便走上前,抱住了对方,将对方直接拖了过来。
两个人影抱在了一块儿,好似扭打一般躺倒在了船舱中,再未分开过。
不过两人都很克制,好一顿忙活,余白方才听见其中一人口中发出了喘息声,是男子声,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
这下子,便是余白再迟钝,也明白船舱中的俩人正在做何事。他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额头出现黑线,心中不知该说些什么。
余白本欲直接闭上眼睛,懒得看这等腌臜事情,但他心中忽地一悸,体内真炁跳动了一下。
一种细小的心悸感觉出现在他的心中,让他注意力顿时落在了一个人影身上。
“该不会……”余白眼皮微跳,诧异的看着船舱里正在蠕动的两人。那刚才发出声的男子,动作克制却又激动,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余白见对方如此沉迷的模样,心中竟一时不知该不该喝醒对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估摸了一下,干脆闭上了眼睛,懒得再看,只是他的手指搭在葫芦上,再未拿开过。
一夜间转眼就过去。
河面还有雾气,天色只是微白,船舱中的船客便纷纷打着哈欠的醒来,细小的谈话声在舱中出现。
众人正迷糊,船舱中突地响起争执的声音,他们循声看去,发现船舱内里一角落有两个人正抱得紧密,好似兄弟一般。
其中一人推搡着身上另一人,想要从对方的怀抱中爬出来,但是挣脱不得。
动静变大,余白亦睁开了眼睛,颇具兴趣的瞧着此一幕。
有船客擦着眼翳,大打哈欠,嘟囔到:“大清早的动静这么大干啥。”
听见这声,那抱着的两人没了动静,只是抱的依旧紧密,令人有些诧异。
等到天色更白,船家拉开了遮挡寒气的帘子,白光透进船舱中,让内里的景象清晰起来。
这时,众人突地发现角落处抱着的两人,一人头发黑亮,一人头发乌白,双方环头抱腰的,动作过分紧密。
且有人目光下移,立刻发现两人裤带解开,衣衫不整。船舱中人立刻大惊,同时舱中爆发出一声惊叫。
“啊!”
只见那黑发者抬起头来,面貌青涩,是个十七岁的壮少年,他一低头,看见自己怀中抱着的是个白发脑袋,口中当即惊叫一声,并用双手推对方,不住的往后缩。
而白发人见少年向后缩,面颊摩挲着少年的胸膛,将对方的腰部抱的更加紧密。
众人见此一幕,且惊且愕,全都一头雾水。
只听那少年疯叫到:“疯婆子,你抱我作甚。”
这时众人仔细看去,方才发现那白发人是一个容颜苍老,面色乌黑的老婆子,年纪当少年人的奶奶辈都足够了。
未等大家伙出声询问,白发人便叫出声:“俺家今年六十余岁,无夫无子无亲戚,孤苦伶仃的,此番凑足了船钱,是要去潜郡乞讨。”
“却不曾想,昨天半夜有人敲板子,俺好奇便打开了隔板,不料才爬出头,便被人抱了过来,好生的被宠爱了一番。”
乞丐婆抬头说完,复将白首埋在少年人的胸膛上,嘀咕:“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俺正愁无人托身,还请小郎君念在昨夜的夫妻之情上,收了俺老身。”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俺一句话不多说。”
乞丐婆说出的这番话,好似一道冬雷,将船舱中的人全都雷的瞠目结舌。隔壁的女眷船舱听见这边的热闹,也打开了隔板,一个个伸头探脑的看过来。
被乞丐婆抱着的少年听见,面上又羞又恼,他望着隔壁的女舱,羞愤说:
“我是从板缝中看见了一女孩,敲板子叫她,又不是叫你!”
乞丐婆听见,抬头做出幽怨之色,说:“那女孩不正是奴家么。”
余白等人听见,抬眼看对面的女舱,发现对面都是些年纪大的妇女,且都是农家妇女,并无妙龄女性。
“你、你……”少年人见此,愈加的窘迫,他再次挣脱起白发乞丐婆的怀抱,但不知为甚,乞丐婆的力气甚大,少年人憋的面色通红都没能挣脱出来。
不得已,他咒骂起来,喝到:“疯婆娘,谁和你是夫妻了。”
可乞丐婆就是死死的抱着他,充耳不闻,一副认定了的样子。
弄清了来龙去脉,现场的人皆数为之绝倒。
“哈哈哈!”整艘船都爆发出大笑声,顿时将河面上的野鸭飞鸟惊起,发出嘎嘎声。
“兀那小子,你轻薄了婆子的身子,不如就从了人家。”
“对对对!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四周一并响起起哄声。
少年人羞愤交加,见挣脱不了乞丐婆,他面上恨意出现,抬起手掌,直接往对方的脸上?过去。
啪啪!他狠狠的打了数下,将乞丐婆打的是眼冒金星,嘴角都打裂,出现了血迹。
等乞丐婆双手稍微松开,少年人趁机推开对方,爬起来之后,抬脚便往乞丐婆身上狠狠的踹。乞丐婆闷哼数声,被少年人踹到角落,躬身抱着头,不再说一个字。
四周船客见少年人突然间殴打乞丐婆,面面相觑,大笑声渐渐停下了。
“恶婆娘!”少年人叉着腰,朝角落的乞丐婆吐出一口唾沫,面色恶狠狠的说:“老不死的,非要吃家伙!”
“喂!你这孩子作甚!”有船客看不惯,当即呵斥恶少年。
恶少年充耳不闻,复上前,狠狠踹了几脚。
只见乞丐婆抱着头,脑袋埋得死死的,缩进了衣服中。同时她身子哆嗦,战栗不已。
众人都以为乞丐婆是吃软怕硬,对少年恐惧过甚,唯有余白一人,他定了定神,好生端详起蜷缩着的乞丐婆。
“呱!”突地,船上响起一声巨大蛙鸣。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
噗呲!一根长舌突然伸出,绞住了恶少年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