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流桑正想着跟那肥货理论几句,解解乏,奈何一道符凭空出现,印在那人的脑门儿上空中成符,植入脑海,花无月的手利落干净的描完,那原本红口白牙怒目圆眼瞪着你的人,顿时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了。
“怎,怎么回事?”
那人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似乎比狐狸转的都快。双手僵在原地,仿佛冻住。身旁那些仗人势的小厮则举着绳子,拿着棍子,有的还抄起铁锹,准备挥,也都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眼露惊异。
“走,办要事要紧,没功夫跟你还有这些这些市井小民打趣,依本少主看,你就是闲得慌。”
唰一声,笔墨绿竹扇拉开,唰一声,又合上,长发,紫袍,面色温润如玉,花无月确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无趣,无趣……无月大哥,你看我都闷了多少天了,好不容易有人过来要欺负欺负你,你就让他欺负呗,斗斗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你啊,就是太不苟言笑了。改掉这个毛病,还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
“呸!你敢说本少主缺人喜欢?不知多少女子宁愿死在我的手里,也不愿跟我分开一丝一毫,天大的笑话,竟然有人说本少主没有女孩子喜欢。可笑至极!”
“公,公子,你们说话可当心些,定神符虽然奏效,可他们还长着耳朵。”
“长又怎么了?任他们说去,看谁信。”流桑在院中踱了两步,这花无月人是不错,就是自大,他浑身仍是脏兮兮的,于是道:“无月啊,无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的意思是你改掉这些毛病,可以更好的提升自己,你没气量也罢,可你瞧瞧你,先前还洁癖犯了,瞅瞅这会儿满身的泥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泥水里翻出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花少的确是大家出来的,就算翻墙,就算栽到了马槽里,被取笑,仍然保持着大家风范,不忘东海花氏少主的身份,可在流桑看来,这家伙就是喜欢端着,就是喜欢一脸漠然,偏就流桑最看不得人这点,他还继续道:
“无月啊,洗澡我看你今天是没戏了,我爹虽说是朝堂里的户部侍郎,但这宅院,我爹并不常住,以前我在时一年都见不上几回面,洗澡都是侍女们伺候的,可你也知道十年前大夫人邪祟上身,这里早成了不详之宅。莫说是洗澡了,就是人,也不经常来呀。”
这么一说,那些下人们身上的衣服的确怪怪的。
“无耻!”
花无月被激得浑身发颤,但终究还是隐忍不发。
他的武功绝妙,举世也无双,可最经不得人刺激。
“喂!花大哥,花大哥?你别走,你别走呀!”
一个遁步,花无月遁上空中,旋即不见。
泥泞的衣角在飞舞,额下的发丝飘飘然,脸上冷漠且英俊,这是花无月的离开前。
“公,公子,我们厨房做什么?”
后厨,两人翻身而入。一缕光线下,漾出流桑一张青涩侧脸,他举着一块蒙了灰的菜板,暗处往明处里瞅着。
他还记得初来这里时,自己的手指被咬成香肠般大,额上凌乱缠着绷带,是一个美妇帮着自己换药安抚。动人之处,是她并不多言,直接用温柔覆盖你的心灵处。
“无事,有些饿了。”
“饿了?”
“公子,饿了也不该在这里,你瞧,这里都许久没人来的样子,灶房上全是灰,公子若饿极,我这就帮你去弄些食物来。”
南宫泽羽见状就要走,流桑眼眶里忽的打转,忙道:“不妨事,你也没必要,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自己能做的事,缘何要麻烦别人呢。”
“不妨事,不妨事!公子,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南宫泽羽眼睛放大,双手在股际间摆弄着,此时若要让他办事,他必然大概率应允。流桑并不想这么做。
“傻小子,什么救命恩人,你还念这旧情,何况我有手有脚,自己想吃会去想办法弄的。”
“不妨事,真的不妨事,公子让我做事情是给我脸呢,能帮公子做事,是我的荣幸。”
这小子越说还越来劲。
“听着,泽羽啊,我不想利用你想报恩的想法替我做事,如果你真拿我当朋友,我也会拿你当朋友,朋友之间你来我往,随心就好,傻小子。”
“嗯,知道了,知道了。”
南宫泽羽拼命点着头。
间隙中,流桑听着感动,他从小生活在一个没有人情冷暖的地方,妈妈未婚先育,原先誓言累累扬言要跟她结婚的人,得知消息后不知所踪,是妈妈一个人将他拉扯大。一个1岁的刚刚高中毕业的人,拉扯着一个在物价如此高昂的年代的孩子,流桑印象中最幸福的画面是跟妈妈驮着一堆的行李搬到一幢公寓里,两个人抱着哭。
自从那个时候,流桑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妈妈,妈妈不容易,世上对你最好的,只有妈妈。
这么说着,眼眶里实在打转。
“我们出去吧。”
流桑扭过脸。
“公,公子,你是不是想找什么人?”
屋外,天空中飘起了飞雪。
一如多年前一样。
只不过,此时的厨房内,已然没了当年美厨娘的画面,也没有快节奏剁着馅儿的声音,没有灶房里的热气。
“嗯,可惜,我也不知道她的消息,只记得当时你哥哥带着你们来除祟,我翻遍了所有的尸体,就是不见她们的。”
“公子啊,兴许,兴许那位故人有事离开了呢。刚巧不在,或许还活着。”
“但愿吧,可是她一直吃住在这里,就算我半夜饿了来这里,她也会起来做好东西给我吃。”
“怪不得公子思念她,小时候,也只有哥哥对我好,父亲母亲死的早,叔父们又形同陌路,这个世上,能给泽羽温暖的人,也不多,公子算一个。”
“傻瓜,你也很温暖啊。”
流桑仗义地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
说:“特么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泽羽!明小碗!你们在哪儿?”
话说间,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叫声,流桑顿时说:“回来了,看样子,有消息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