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李母开宴,李父下厨
老太太装了一句,脸颊微微发红,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害羞。站起来拍拍俩小伙子肩膀轻咳一声:“同志们,跟我一起去厨房!”
老太太带队,小伙子干活。这很可以,很有家族传统。
离开花园后边是半厅,半厅之后是中堂,中堂当间陈放一山水紫金汇彩冰裂大瓮,内置一九窍十八孔的奇石作山水造景,养着狮头凤尾元宝肚的金鱼,黑白金红彩各一对,讲究。中堂之后是正堂,其上陈列的家居字画,不为舒适只为端庄,气派。正堂左右开门,连着左右偏厅、后厅,右偏厅进去经过一个博古架,后边是一整套的百多平复式公寓套间,书房阳台一个不缺,是楼爸楼妈和李楼的家,右偏厅进去也有一处古董屏风,后边分出左右两扇门,门后各自是一整套公寓,分别是两家长辈的居所,亲近。
各处屋顶颇高,六米到三米不等,贴纹嵌角,各处布置着隐形光源,白光漫射,一如室外树影处的亮度,敞亮。
李楼随着老太太去楼爸楼妈那边端菜,看着自家堪称宽广的房间,想着小时候家长们说:“这间房子是长辈们留下来的,以前没有空间技术的时候很拥挤。这些老物件不值钱,放在以前很普通。咱家的店面也是租的,咱家顶多算个中产家庭。”又想着最近了解过的信息,开始思考占据如此广阔便利的主空间,扩充如此大的倍数还能随时改建,究竟是什么家庭才能做到——李楼觉得自己被穷养了!委屈!
悄咪咪开了个光环,结果除了旁边任泽君嘚啵嘚啵撒欢什么也听不到。
老太太狐疑地看了一眼李楼,不动声色的往前走,只是背着双手一颠一颠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可乐。
进到厨房,李家其他几位长辈都在里边忙绿。下厨的人多,量多的菜色都是掐着点出锅,到底有氛围。
祖爷耳边有几缕花白,腰板笔直守着一眼火口,身前是劈成筷子粗细,手指长短的细果木条,时不时塞一根进火里。手上拿着一把勺子,手边七八个小菜碟空着,还有一个小碟盛着浅浅的一层浅绿色液体,老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砂锅,如临大敌。见到稠粥的小气泡变成大气泡,急忙把果汁倒进去搅两下,掩盖撤火。
祖奶进来后,去祖爷旁边的一眼灶上熄了火,火上是大枣莲子桂圆薏米熬出来的薄汤,临了下餐桌喝了顺口条解油腻。这就省事多了,就管个加水加料,火候有祖爷盯着。
楼爷是个刚入中年的大帅哥,肩宽腿长,调着一碗瓜丝面糊烙饼。鏊子上沾上薄油,倾斜着大汤碗倒出最后一点糊糊,用竹摊子摊开推平,手腕一旋一转,一张方饼出来了。李楼觉得他爷这不是摊煎饼,这是连着画了两个“雁尾钩”。等里边瓜丝泛阴面饼泛黄,再在底端刷上一层薄酱,撒上八九粒小咸菜,就拿竹摊子裹成卷夹出锅摆进盘子里。
楼奶带这一方角头巾遮油烟,穿桃红袄裙,手腕、脚腕纤细,挂着草虫烧蓝的银手镯银手钏银脚环,在楼爷背后看摊饼——长辈小辈都在不好和楼爷说笑(李楼觉得这是他们家分灶的主要原因)。见那边收工,去旁边保湿箱里取出一大碗拍黄瓜,拿筷子翻了翻,酱醋米汤调出来的酸汁薄薄的在黄瓜上挂了一层,入味正好,准备上菜。
楼爸楼妈负责整“大菜”,熘鱼片,冰鱼腩,鱼皮冻,脆口鱼鳞,香酥鱼骨,一样样从保鲜箱里取出来,那条花甲错鳞鲤牺牲的很安心,从腮帮子到尾巴根没有一处不能入口。现在这两人手头还有两道菜,也是收尾阶段。
楼爸在做鱼香肉丝,真的有鱼肉丝,还是老爷子煲粥片走两肋后剩下的大头,满满一锅菜鱼肉丝占了一半。
楼妈也带着方头巾,一看就是一家子。她瞅着一个蒸笼,收火开锅,里边是一颗海碗大的鱼头一分两片,葱姜丝相伴,鱼眼睛上盖着俩胡萝卜片,五色齐聚色彩分明,分外安息。
厨房里氛围很是严肃庄重,每个人极尽所能送那鲤鱼最后一程。李楼和任泽君进来后话都不敢说,站在角落当乖宝儿,还好各处开始出菜收工,这才从那紧张的气氛里脱出来,上前帮忙端盘子。
“爸妈爷奶,放下放下,都忙活一早上了,哪能还让你们动手?”
“是啊是啊,叔婶爷奶,您们请好吧,我们来就行,我们来就行。”
一番热闹,把各个菜色装进托盘里,被任泽君收进次空间转移到阳台。
各位长辈坐定,女士们摘了头巾微微整理下,面清目爽;男士们满头油烟味陪着自己媳妇。李楼从任泽君手里挨个接过菜盘子汤锅子,边摆盘边报菜名。
摆出脆口鱼鳞,香酥鱼骨:“彩鳞游江,黄龙过岗。”祖爷笑道:“吆?头道菜就这么大气势?”李楼挤挤眼睛:“那必须的!”
接过熘鱼片,冰鱼腩,鱼皮冻,拍黄瓜:“素色四君子,雪梅白兰,黑松绿竹。”楼爷乐呵呵拿手指头点李楼:“有点勉强了啊!”楼奶就维护李楼:“我看就刚刚好!从形到义都挺贴切。”
李楼一撇脖子:“对,别的不说,就这个颜色多正。”楼奶听见这话嫌弃的不行,显得没水平。
李楼点着加量不加菜的鱼香肉丝和蒸鱼头,沉吟一番然后跳过鱼香肉丝指着鱼头:“嗯~盼月归。”说完示意任泽君把剩下的主食都摆出来,笑眯眯地问:“那啥,各位长辈也来两句?为爱伐木累!”
楼爸嗤一声笑了,疼媳妇敬爹娘,口嫌体正嫌弃小子,这是李家传统:“让你抖尾巴卖弄,装不下去了吧?”
李楼连忙捧着:“是是是,我还太年轻,水平有限,接下来全靠您们啦!”
孙子承认自己是孙子了,长辈们自然是要爱护着点。祖爷先开口:“银烛炜煌”李楼颠颠的把金黄的瓜丝饼卷摆的离老爷子近点。
楼爷语气深沉:“蓝笋象床”任泽君连忙把鱼香肉丝捧过去,满满一盆鱼肉丝上裹放着几条胡萝卜丝,辣椒丝,莴笋丝,黄瓜丝。
楼爸接着说:“曦晖朗曜,璇玑悬斡。”李楼奉上银白浓稠的鱼粥和悬着几粒米的薄汤,给楼妈递过去勺子碗。正式开饭……
…前,李楼从兜兜里掏出皱巴成无花果干的李小纯,摆在空位子前的桌子上,就和一盘菜似的。摆上去了也不说什么系统不系统的事,坐回去就开吃,边吃边夸:“自家饭菜就是香!”
几位为长辈冷笑:‘小样还挺犟?你既然不问,我们就装作不知道,咱就是个普通家庭,再问别的你就是想屁吃。’
两边都在装傻,任泽君那叫一个酸爽,也不敢说笑调动什么餐桌气氛,就想着一句话:‘食不言寝不语,饭真香~食不言寝不语,饭真香~’安慰完自己就跟着李楼夸:“自家饭菜就是香!”
饭菜光盘,一群人留下来吃零食扯闲篇。
鱼皮冻弹牙,稍微一呡就化成一口鲜汤。脆口鱼鳞,香酥鱼骨标准的油炸食品,一屋子人都是好牙口,配着鱼皮冻吃最招人欢心,唇齿生香。
满厅满耳的“咔嚓咔嚓”声中,安稳待在一边的无花果干李小纯不乐意了:“干什么?干什么?馋我呢是不是?”吃货的力量是强大的,瘪果子瑟缩一下,伴随着“锵锵叮叮”的金石轻吟声,开始发红发热金光闪耀,就和打了鸡血一样鼓胀了起来,他崛起了。
楼妈坐在李楼旁边,许是揣了货的原因,身形有向祖奶靠近的趋势,脸盘圆润,李楼断定那天通视频时楼妈开美颜了。刘漂亮捅咕一下自家傻儿子:“楼楼,这就是你这几天在忙活的事儿?”
李楼咬着鱼鳞问自家老妈:“妈啊,你们真一点都不知道?咔嚓咔嚓。”
刘漂亮嚼着鱼骨头,这玩意补钙:“咯嘣咯嘣。知道啥啊?不是说你被组织委以重任了么?我还寻思你怎么有时间回来呢。”
李楼不信,小时候吃亏够多了,刘漂亮亲自下场从小教育他,漂亮的人喜欢骗人,不分男女。所以李楼嘿嘿一笑:“这不是知道了吗?组织委以重任,发了个儿子让我养。给他起了个名叫李小纯,喏正在那边发光的就是。”
楼爸插腔:“这也不纯啊?”
李楼黑着脸,语气里全是幽怨:“刚接到他的时候还挺单纯的。”
任泽君搞怪,故作严肃:“孩子长得快,年轻人喜欢张扬,可以理解。”
一群人盯着离桌半尺的大光球,该吃吃该喝喝,该聊闲篇的聊闲篇。还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打招呼。“小纯,你该叫我祖爷。”“小纯,你该叫我祖奶。”然后掏出点东西放到周边当见面礼。
盘子里剩的东西越来越少,李小纯急了,光芒越发耀眼,最后关头裂开一条一道嘴巴,小奶音带了点十来岁少年的味道,急切、羞涩地恳求道:“给我留点,我也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