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二章 见两小儿辩日(1 / 1)仰望凌霄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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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饭后,柏文便一个人出了门。

眼下已然接近一更天,也就是差不多傍晚七点钟左右,天色已然开始暗了下去。

好在邺城作为一个商业繁华的大城市,此刻街坊间却仍旧灯火通明。

同前汉时期不同,本朝为了刺激商业的发展,虽然未直接取消宵禁,但在如邺城这般的大城市中,却将宵禁的时间延后到了二更三点,也就是半夜十一点钟左右。

所以对于邺城来说,眼下虽然天色已经开始黑了下去,可真正的夜生活却是才刚刚开始而已。

当然,柏文平日里却是没什么夜生活可言的。

他眼下出门来,其实是为了买书。

这四年里他一直都在为了能够考上邺城大学而努力着,平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读书、写策问,以至于甚至都没时间考虑过娶妻的事情。

邺城大学的入学考试和结业考试一样,都是采取的射策考试的形式,也就是做议论题。

每位考生需要从五经,也就是《诗》、《书》、《礼》、《易》、《春秋》中选择两经来作答,然后在这两经的范围内抽十道策问题来作答。

这个作答的过程,便被称作射策,其中的“射”并非是指射箭,而是指代思维从出发直到最终抵达答案的一个过程。

每年邺城大学的入学考试都竞争十分激烈,根据有心者的统计,历年一般要十射五中者才有机会入学。

当然这个标准并非固定,而是有很多主观的因素。

比如说某位批阅的经学博士,要是看到谁虽然十射只有三中,但是其中某一策问却答得特别好,那么他照样能以此为由,直接收下这名学生。

而柏文这几年的入学考试结果却都比较尴尬,一直都差不多是十射三、四中的水平,所以一直都不怎么甘心,总觉得在努把力,自己一定能考上的。

最近几天里,他对这种观点是愈发认同了。

因为在这几天里,柏文便突然发现,自己的经学水平竟然开始了飞跃式的进步!

很多原来即便有注释,但却仍旧晦涩难懂的经文,最近他却是开始理解了。

甚至还能够举一反三,将一些零散的知识整合成体系!

家里买来的那几些经文书籍,他原本苦读了十几年,却仍旧只是知其然的程度罢了。

然而这几天里,再又细读过数遍以后,他却是忽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仿佛一个东西从小读到大,此刻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读的是什么的那种感觉。

也是让柏文眼下格外激动。

以至于近些天来,他却是有些不满于家中仅有的那十几本旧书来,当下吃过晚饭后,便萌生出来去市坊间买些书来看的念头。

正好最近邺城大学的祭酒高诱,新写了一部《吕氏春秋注》。

虽然并非是五经著作,但由于《吕氏春秋》中本身包含有大量治国、礼法方面的内容,所以高诱在给《吕氏春秋》做注释的时候,也提出了大量有关于礼法的观点。

而凑巧的是,柏文本身主修的五经,便是《诗》和《礼》。

高诱乃是前汉大儒、燕太祖公孙珣之师卢植的乡人,本来出身贫贱。

当年汉末天下大乱时,卢植返乡隐居,于荒郊野地中开垦耕种,而高诱的父母由于仰慕卢植的声名,所以也追随着其于当地耕种。

期间,当时还是孩童的高诱,便一直侍奉在卢植身边,直到其去世为止。

所以虽未正式拜师,但天下间的士人们,却普遍都将高诱视作卢植最后的弟子来看待。

而大概也是得了卢植真传的缘故,高诱后来一直都潜心于学问,最终竟也成了一代海内名儒,并被朝廷征拜为邺城大学祭酒。

而高诱乃是正统的郑玄、卢植学派的继承者,如今又是邺城大学这个郑学的大本营的祭酒,所以高诱本人在郑学中的影响力也颇高。

连带着他这本新著的《吕氏春秋注》,都开始受郑学士人追捧了起来,甚至被誉为是在卢植的《礼记解诂》之后,郑学于礼法上的又一发展!

说人话,就是邺城大学的入学考试中,可能会被选作成策问的材料来考。

当然,柏文之所以想买这本最近出的《吕氏春秋注》,却并不仅仅是为了应试罢了,而是同时也颇为好奇,被誉为郑学中当代宗师的高诱,在礼法方面又究竟提出哪些观点,从而好和自己最近的收获来印证一番。

柏家的宅院离南市并不远,很快柏文便走进了一处书肆之中。

眼下虽然天色已晚,但书肆中的人却意外的多。

不过却也正常。

一方面,最近《吕氏春秋注》这部书新出,很多人都和柏文一样想买来阅览一番。

而另一方面,却是这个时代能够读书的人,多半是那些官员学子,这些人白天忙于公务,直到晚饭后才有闲暇来书肆里看书。

因而邺城的书肆在白天时,反而多半是冷清的,偶尔有奴仆匆匆走进来,买完书便赶忙打包取走了,等到了晚上才会有一些人驻足停留、指点评论。

柏文刚一走进书肆,却意外地发现书肆中的人竟聚在一起。

人群正中央站着两个年轻士子,似乎在争论的样子。

其中一人此刻憋得面色涨红、双目圆瞪,明显是处于下风。

而另外一人却是锦衣华服、容貌俊朗,面容带笑。

此刻那人环视四周,瞧见自己俨然成了书肆中众人的焦点所在,却是更加洋洋得意了起来,当即晒笑道:

“我说你们这些郑玄的门徒,读诗能从单纯的文学中读出教化来就算了,怎么现在读吕氏春秋,居然从气候变化中,却能读出礼了呢?”

“日月变迁、气候流转,此乃天地之道也,先天而有之,所以人们遵守时气,不过是在顺应天道罢了,和所谓的礼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莫非你们这些郑玄的门徒,脑袋就这般腐朽,看什么都是礼?”

“难不成这太阳落下去了,月亮升上来,河水从西流到东,也都是你们规定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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