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难道是魂穿?”张玉一头雾水,却感觉到身后似乎有谁在叫他,是的,听不清姓甚名谁,只知道是在叫他。
似是听到了呼唤声,这具身体慢慢转过身来,视野中出现的是一个拿着冰花,笑靥如花的少女。
“好看吗!”少女一袭白衣,拿着冰花的样子像一个雪精灵。
“挺好看的,冰花哪儿买的?”这是张玉附身的男子的声音,很温柔和煦,想必这二人是情侣?
“那边有个卖冰花的老爷爷,手艺可好了!我看着心里喜欢,就买啦。”少女的目光始终落在男子的脸上从来没有移开过。
“你喜欢就好。”男子笑了笑,转过身朝着远离镇子的方向往前走,他们似乎是在赶路。
“嘻嘻。”少女蹲了下来,从地上取了一手的白雪,在手中化作一支白玉簪,贴近男子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插到了男子披散下来的黑发间。
“又调皮了?”男子笑着转过头来,看着咯咯直笑的少女。
“没呀!”少女的双臂环上了男子的腰,贴近耳畔轻声呢喃道。
“把你打扮地更好看一些,我心里欢喜……XX。”最后两个字模模糊糊,无法听请,像是卡带了的老电影,张玉突然感觉到脑袋受到了一记重锤,头晕目眩之间眼前场景变换,这次似乎不是冬日,地点也不再是什么偏僻的小镇子。
一处桃花盛开的庭院,还是那个少女,不过似乎年岁更大了些,本就十分精致的五官更加立体,她似乎酷爱白衣,一身白衣劲装,手中长剑如游龙般舞动,步法轻灵飘逸,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星辰般的美眸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张玉,嗯,是张玉附身的那个男人,眼睛里的脉脉情意比之少女时的淡淡羞涩更加强烈,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啊。
剑气喷薄游逸之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几片桃花瓣缓缓飘落,恰好落到了白衣女子的一头青丝上,白衣女子轻笑一声,笑意盈盈地看着张玉附身的男子。
“好看吗?”白衣女子的声音犹如婉转莺啼,看着那男子的眼里满是欢喜。
“挺好看的啊。”那男子说道,不过好像有些略微的心不在焉,白衣女子并未听出,来到了男子身旁。
“这满院的桃花一直开得这么热烈!好美。”白衣女子坐到了男子的身边,微笑着看着庭院中的桃花说道。
“躺在一地桃花上的感觉挺不错的。”男子笑了笑说道。
“你喜欢?”白衣女子侧过头问道。
“那就……”白衣女子玉手轻扬,花树上所有的桃花都被她吸引过来,围着二人慢慢旋转,像是用桃花凝成的漩涡,最后落到了地上,铺成了一片桃花海,落满了庭院。
“来啊!”白衣女子走到庭院中,轻轻躺了下来,对男子喊道。
“你啊。”男子轻轻摇了摇头,也走到了白衣女子身旁,躺了下来,二人一起仰望着天空。
“那朵云,像不像兔子?”白衣女子伸出手指着天空中一朵兔子形状的云朵,笑着说道。
“诶,还真的蛮像的。”男子道。
“卧看满天云不动,不知云与我俱东。”白衣女子笑着问道。
“这还是我教你的呢!”男子开心地笑了笑说道。
“那你倒是指教指教啊?”白衣女子带着挑衅意味说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男子悠悠地说道。
“诗意不错,就是不应景,你看啊,我们都在这里,哪儿来‘人面不知何处去’呢?”白衣女子道。
“难道还没东西能把我们分开了?”男子哑然失笑道。
“你看这开的热烈的桃花,不也因为你我,落了一地吗?”男子道。
白衣女子也不多言,伸出手,晶莹的青色光芒布满了整座庭院,那些光秃秃的桃树,居然缓缓开出了幼嫩的花骨朵,渐渐地,满树桃花又恢复了原来盛开的模样。
“你我皆洞明生死,有什么东西能将我们分开?”白衣女子似乎心情有些不佳,淡淡地说道。
“是时间。”张玉心中突然生出了这句话,但那附身的男子闭口不言,只是从地上拾起一片花瓣,在他手心画作了丝丝烟尘,这一幕他刻意未让白衣女子看到。
“又来!”又是一记重锤,果不其然场景再一次发生变换,这一次会是哪里?
一间木屋,简约淡雅,白衣女子已然告别了少女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仙意,坐在榻上,手里拿着针线,在她腿上放着的是一件月白色的长衫。
张玉这次附身的依旧是那个男子,坐在桌子上,拿着笔看着桌上白纸上的干净字迹。二人之间的这种感觉,像是已经成婚多年的夫妻。
“你母亲跟你妻子同时掉河里,你救谁?”男子摸了摸额头,暗自苦笑。
“为什么要回答这道题目,你才肯把我的衣服还给我?”男子苦笑道。
“答了不就好了,又不分对错,只是我想看看你的答案罢了。”白衣女子一针一线细心地缝补着,淡淡地说道。
“早知道不让你补了。”男子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白衣女子问道。
“没什么。”男子摇了摇头落笔于纸,张玉沉默着,凝视着白纸上的字迹久久不语。
“为什么……真的一模一样……”
“写好了。”男子起身,将白纸递给了白衣女子。
“我看看……”白衣女子接过白纸,放在手上看了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白衣女子笑了起来,笑得停不下来。
“唉……我去外面透透气。”那男子推开了木屋的门,外面是一个澄澈透明的湖,这木屋原来是建在湖心的。
男子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扶着竹子做成的栏杆,望着远处的青山和干净的湖水,没有注意到推开门出来的白衣女子,男子的目光深远复杂,久久不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白衣女子从木屋内拿出了一幅洁白的画卷,坐在椅子上,手执画笔对着男子画了起来,从晨光熹微到余晖渐晚,两个人居然都没有变换位置。
“嗯……我站了多久了。天都暗下来了。”男子回头一看,白衣女子也刚好放下画笔,把画卷缓缓转过来,那是一个白衣男子望着远处的样子,每一个细节都被勾勒地淋漓尽致。
“我命名为《寻仙,不错吧。”白衣女子笑着说道。
“好。”男子笑着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走回了木屋,合上了门。
这一次,场景变化地很慢,很轻柔,但很奇怪,张玉却感觉到了,时光的变迁和岁月的流转。这是一个清晨,木门敞开着,张玉这次没有附在谁身上,静静地看着木屋里的二人,他看不清脸,只能知道里面发生着什么。
“林夕,我……该走了。”那男子声音低沉,艰难地说道。看起来,那个白衣女子的名字叫做“林夕”。
“你要走?”意外地,白衣女子出奇地平静。男子似乎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好吧。那……一路顺风。”白衣女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淡地说道。
男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在做巨大的心理斗争,终于,他转过了身,朝张玉走来。
那白衣女子突然起身,猛地把男子压在了木屋的墙上,冰凉唇瓣印在了男子的唇上,歇斯底里的贪婪样子像是要把男子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任由男子的头如何躲闪,她总是能步步紧逼,不让男子有脱逃的机会。
男子推开了她,却见她的双颊早已被泪水打湿,男子的唇和白衣女子的唇瓣都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她的疯狂,不顾一切,令人怜惜。
“林夕,你……”男子的眼中没有什么难以置信,只是也被泪光浸满,却努力克制着自己。
“我什么我!”林夕歇斯底里地朝着男子吼着。
“你今天若是留下来,你怎么惩罚我,骂我,我林夕都愿意!你是傻子吗!我爱你啊!我爱你看不出来吗!我舍不得你啊……”林夕苦涩地喊叫着,连张玉都听得出其中的情意,许是一见钟情和一世长情二者的结合,这男子真不是东西!
“我是你……”那男子的语气居然平静地恐怖,张玉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渣男,要不是不行,他都想打死这个男的了。
“你是我师傅又怎么样?我林夕爱一个人,在乎他是什么身份吗!世人若谤你我,我林夕无所谓!你若感到难堪,我就屠尽人间!”林夕指尖深深陷进了手掌,丝丝鲜血滴到了木屋的地面上。
“你……”出乎意料,那男子居然一把抱住了林夕,林夕一脸错愕地被抱在怀里,只知道闻着他的味道。
“我知你。”男子轻柔地抚摸着林夕的长发,柔声说道。
“他说……他知我……”林夕心中的万语千言都被这三个字消融殆尽,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愿时间静止,让她能靠在师傅的怀里,紧紧地拥着他的腰。
“对不起……”男子的右手缓缓地从她的发梢间离开,伸进了林夕的小腹,林夕玉面通红,以为他终于要自己了,但是……
“封!”男子手中金色的丝线硬生生封印住了林夕体内的所有力量,也封住了林夕最后的念想。
“你……”失去力量的感觉让林夕眼前一黑,身体软倒在男子怀里。
“林夕,你愿意等吗……”男子轻声细雨地在林夕的耳边说道。
“……不管多久。”
“山无棱,天地合,岂敢与君绝……”这是林夕说出的话,也是她最后的意识了,她的回忆终究消散了。
“我走了。”男子将林夕拦腰抱起,放到了榻上,走到木屋的门前,最后看了一眼林夕,叹了一口气,身形渐渐消散于天地间,像是那天边的云彩啊……
这一次,张玉看清了男子的脸,他终于确定,他就是他。
“原来,他真的是我,人,果然有三生……”
我与你敲定三生的缘,
只求相思不会枯瘦了容颜,
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