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是一个侏儒身材的老者,那副尊荣即使带着面具也掩不住那诡异恐怖的气息,更何况那金质面具还是一副鬼面,而其他那十六个人高矮胖瘦不一,但都是一身紧身黑衣着装,脸上也带着一副半脸鬼面,只不过材质上应该是白银所铸。
这些人都带着这狰狞可怖的面具也不难理解,不外乎就是分出上下尊卑,而同时也要用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自备。
刑余之人悲残于心,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也是正常。
不过抛开他们这一副副一分似人九分像鬼的尊容,更让汪芷反感的却是他们的眼神,戏谑嘲弄,仿佛一条条贪婪的饿狼在看一只迷途的羔羊。
梁芳此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额头上血肉模糊的一片,但还是微微躬着身子,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这是发自骨子里的谦卑和奴性,即使成化帝在时汪芷也没见过梁芳这副样子。
这些黑街中人,真的如此可怕?
又或者,这个弃子真的如此可怕吗?
今日恐难善了,那弃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吃定了自己。
汪芷心中倒也不不怕,只是对自己的武功有把握,这份把握便是,即使自己最后会死,也必然能狠狠地咬弃子几块肉下来。
当然了,这只是不得以的下下策,她不怕死,她怕的是那个将他当做姐姐却不知自己是他亲姨的皇帝的安危。
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汪芷看着弃子:“听阁下所言,皇上在你的手里?”
“不在本座的手里,不过他既然进了这黑街那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开个价钱吧。”汪芷直接帘的道:“当年鞑靼王子也鲜有先帝在手,一路杀到了京城之下赚了个盆满钵盈。如今你也有皇帝在手,而咱家是西厂的提督太监,你口中的这位梁也是大内司礼监秉笔,所以你大可漫要价。”
“漫要价?这法可真有意思。”弃子眯着眼睛嘻嘻一笑:“可本座这里什么也不缺啊?”
“什么也不缺吗?可未见得。”汪芷左右看看:“所谓的黑街不过就是京城底下的这么个下水道,所谓的弃也不过就是一群刑余之人,阁下掌管黑街,统领弃,听着好大的势力,但与煌煌大明而言又算得什么?”
“你!”
“放肆!”
“都闭嘴!”弃子一拍骨座扶手,狠狠地看着汪芷:“下去。”
“不皇帝之尊,便是咱家,只要一句话,便有无数金银奉上,只要一个眼神便能生杀多少高官显贵,这样的权势,你有吗?”汪芷伸手一指弃子,随后又极为挑衅的摇了摇手指:“你没有,如果你有的话,你也不会为了漕帮的屈屈五十万两银子而担上抄家灭族的罪名。”
到这里,汪芷不屑的冷笑一声:“五十万两,切,也就这点儿眼界了。”
“哈哈哈哈哈!!!!的好,的太好了!”弃子闻言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大吕,震得无数尘埃“簌簌”而下。
汪芷就静静的等着,看着,直到弃子的笑声稍稍平息,汪芷才又问道:“所以,开个价吧。”
“汪公公,差不多就行了吧。”弃子抬手哦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弃的世界只在这黑街,我们出不去,下也容不得我们这些弃之人,你的价钱,实话,便是你能做主把江山给本座,本座也做不住,拿不动。至于银子,呵,本座并不缺钱,而且在这黑街之中,有再多的钱又如何?能用多少?又去哪里花销?”
“那你。。。”
“只是好玩儿罢了。”弃子微微一笑:“想一想,皇帝失踪了,于外面那个下而言该是多好玩儿的一件事?”
汪芷心中暗暗出了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这弃子虽然心里扭曲,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没有要将皇帝杀死的意思。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汪芷冷声问道。
“这个嘛。。。”弃子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打开盖子从里边倒出一粒朱红色黄豆大的丹药在掌心:“汪公公,虽然你我只相识片刻,但本座真的很中意你。”
弃子话间站起身向汪芷走来:“你想救皇帝,皇帝于本座而言只是一件玩具,给你也没什么,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买卖也是买卖。不给你能换五十万两银子,而给了你。。。”
“你既然让本座漫要价,那好,本座便开个价钱出来。”弃子停在汪芷面前,抬起头,摊开掌心:“吃了它,你归本座,永远留在这黑街之中,陪在本座的身边,本座便让梁带你的皇帝出去,如何?”
汪芷看着弃子掌心的丹药,没有话。
“别怕,这丹药没什么的。”弃子轻描淡写的道:“七七尸鬼丹,吃了它平日里并无异样,只是每年七月初七要从本座这里拿一份解药,否则。。。”
“否则便死?”汪芷两指捻起丹药。
“那倒不会。”弃子看向一旁的梁芳:“梁,你也是吃了这药的,你来吧?”
“是,主人。”梁芳心的应了一声,随后看向汪芷,目光复杂:“七七化骨丹,七月初七不服解药,一旦发作毒素便会蔓延周身经脉,所到之处具化脓血。这等折磨要持续十二个时辰,最后只剩一张皮囊存于人世。”
梁芳的时候牙关不住地打颤,好像是亲眼看过一般,而汪芷还注意到在梁芳的时候,那十六个银面人也都是神色恐惧,看样子也是吃过这药的。
汪芷明白,这大概就是为何梁芳会如此畏惧这弃子的原因了。
“这药倒是有些意思。”汪芷微微一笑,好像全不领会这丹药的可怕:“让我吃这什么化骨丹没问题,留下来陪你也不打紧,不过一买一卖,漫要价就地还钱,阁下是不是先让我看看皇帝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