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你的感觉真好!霍尔默斯先生!”
看到走进酒馆的洛伦佐,吧台后的赫尔克里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因为酒馆位置问题,一般来说白天时这里没有多少客人,洛伦佐扫了一圈,仅有几个客人在一旁,而且样子还醉醺醺的。
“很少见,有人居然会因为见到我而感到高兴。”
洛伦佐简单的感叹了一下赫尔克里的欢呼,自己就是一个移动的麻烦,行走的死神,总会给周围人带来灾厄,可没想到这样的自己也有受欢迎的一天,虽然眼前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准确说我为你脑子里的秘密而高兴。”
赫尔克里不给洛伦佐多留什么幻想,直接说道。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洛伦佐觉得自己也算是习惯了赫尔克里的这种行为,他坐在了一旁,对着他说道。
“就在这里开始?”
他们要交流的是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洛伦佐总觉得交谈像这样的东西应该窝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坐在这。
“当然,这里是个好地方,想喝点什么吗?”
赫尔克里显然没有在乎那么多,直接说道。
洛伦佐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瓶瓶罐罐,里面的液体浮动着奇怪的颜色。
“你有认真学习配酒这些吗?”
“大概吧……随便兑一兑,喝不死人的就好。”赫尔克里很认真的说道。
“其实我蛮喜欢这个过程的。”
赫尔克里熟练的打开瓶盖,将各种颜色的液体兑在了一起,同时他还有些遗憾的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对这些秘密的探寻,但又为了防止自己突然暴露在那些人眼里,我做了很多努力。”
“不过在这种漫无目的的追逐中,我也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洛伦佐用汤勺在杯子里乱搅,打发时间一样。
“比如?”
“比如炼金术,”赫尔克里说,“其实这个东西很大众的,甚至说……贴近现实。”
洛伦佐停止了无意义的搅动,眼神微微抬起。
“一些神棍总喜欢用它来骗人,就像一个噱头一样,所以真实的炼金术很少,在我漫长的追寻中,找到过很多这样的,有假,可总会有那么几个真实的。”赫尔克里说。
“我不是什么炼金术师,对于那些秘密也知之甚少,但在这些已有的案例类比下,我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地方。”
赫尔克里说着把酒杯推了过来,那是一片浅蓝色,看起来是能喝的样子,但随着他滴下不明的液体,浅蓝的海洋沸腾了起来,迅速的翻滚,在几秒内便染成了血红。
“很多基础的炼金术都与化学物理等有关。”赫尔克里说。
“听起来很有趣。”
洛伦佐不是炼金术师,也不懂炼金术,他是个猎魔人,负责拿那些炼金造就的武器杀敌,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赫尔克里无奈的摇摇头,“这东西应该能带来革新,但不知道为什么会逐渐失落,最后变成街头的把戏。”
“因为这是人类的劣性,”洛伦佐喝了一口这奇怪的酒,味道就像普通啤酒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也不知道赫尔克里之前那些花里胡哨都在做些什么。
“炼金术师的终极目标便是追求真理,但对于他们而言真理这东西是有限的,一个人得到了,另一个人就会失去。这就是知识的诅咒,它诅咒这些贪婪的学者,得到的越多,越放大他们内心的劣性。”
赫尔克里停下了手头的这些,仔细的听洛伦佐的讲话,这些秘闻可是很难收集到的。
“所以炼金术师之间都是竞争关系,甚至说是敌对,他们不会轻易分享自己的知识,唯恐其他人抢在他之前得到真理,这是种病态的体系,最后的结局也是带着那些知识步入坟墓。”
“这便是断绝的原因吗?”
“一定程度上是。”洛伦佐说。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霍尔默斯先生。”赫尔克里听到这些显得更开心了。
某种程度上赫尔克里与那些炼金术师也极为相似,疯狂的追求着知识,不过与那些已经消亡的求知者对比,赫尔克里要正常不少。
他目光火热的看着洛伦佐,这显然躲不过洛伦佐的察觉,洛伦佐总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赫尔克里一定很愿意撬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还有些什么未解之谜。
“这些还是先放一边吧,我需要些情报,当然代价也是有的。”洛伦佐放下了酒杯,离开斯图亚特宅邸后他就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各方的势力都混入了旧敦灵之中,他们的目的尚不清晰,可洛伦佐很清楚,他们只是在等一个引爆一切的契机。
可在引爆前,这死水的平静令洛伦佐无从下手,他想做些什么,却找不到头绪,直到奥斯卡的出现。
洛伦佐怎么也想不到他还与那个北德罗有关,在他之前的印象里,奥斯卡一直是个有趣但冷门的作家而已,不过比起这些,他此刻更在意的是那些流亡者。
那位雪尔曼斯枢机卿。
洛伦佐会很完美的结束这个案子,因为他同样需要雪尔曼斯,作为枢机卿的他,曾经也位高权重,对于福音教会的隐秘,他一定知道不少,或许能从他嘴里找到与根除妖魔有关的信息。
“那么你想知道些什么?”
谈到交易,赫尔克里也正经了起来。
“流亡者,来自翡冷翠的流亡者,他的名字叫雪尔曼斯,是福音教会的枢机卿,现在正在被新教皇通缉。”
赫尔克里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是在回想与这段情报有关的一切。
他沉默了几秒,紧接着微笑了起来,向洛伦佐问道。
“那么你能给予我什么。”
“你问就好。”洛伦佐直接回答道。
“我先?”
洛伦佐点点头。
听到这些赫尔克里可不客气了,他短暂的思索了一下,想了很多复杂的问题,但总结起来却不如一句话简洁明了。
“你是谁?”
“洛伦佐·霍尔默斯,一位侦探,兼职猎魔人……本来我算是退休的。”洛伦佐说。
“来自哪里?”
“神圣福音教皇国,福音教会所管理的猎魔教团,那位雪尔曼斯也可以算作我曾经的上司。”
“你要做什么?”
“杀妖魔,有多少杀多少。”
洛伦佐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简短的几句话,但这些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赫尔克里想到了太多,它们将成为砖石,去填补他所构想的演绎里,那些不符逻辑的地方。
再次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赫尔克里缓缓说道。
“让我想想你的问题。”
“你不继续问了吗?”洛伦佐以为他会问更多的问题,结果赫尔克里就这样突然收手了。
“你需要我,所以你总会把秘密都告诉我的,没必要那么心急。”赫尔克里自信的回答。
赫尔克里能推测出洛伦佐的大概,在他的身后有着一个同样神秘的组织,但从洛伦佐没有将自己与他们联系起来看,洛伦佐与那个组织之间也不是绝对团结的,他需要自己,必不可少。
“至于那位雪尔曼斯……”
宏伟的殿堂在赫尔克里的眼前展开,它拔地而起,一层层的搭建直到刺入云霄,随着浅吟曲奏,沉重的大门轰然打开。
数不清的画面随着大门的开启在他的眼前闪动,上百上千人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口音,不同的内容里拼凑出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洛伦佐耐心的等待着,赫尔克里这个人很有趣,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海难之后他得到了常人不敢想象的力量,那么庞大的信息在他的思绪里飞涌,如果他是一台机器的话,此刻这台机器已经高速运转了起来,炽热的气浪从那钢铁的缝隙里溢出,携着那雷霆般的声响。
“我想……我有点头绪了。”
赫尔克里结束了思考,他在脑海里建立一座宏伟的殿堂,如果思考能画面化的话,那么洛伦佐能看到赫尔克里扛着梯子,在那高耸入云的书架上来回寻找着有关的情报。
他的表情有些怪怪的,但在说出这一切前,他再次提醒洛伦佐。
“我的情报并不准确,毕竟这一切只是我演绎出来的,想证实它的真伪,你需要亲眼看到。”
听他这么强调,洛伦佐倒不在意。
“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一个开始的点,让我知道从何入手就行了。”
洛伦佐当然懂赫尔克里这一切的局限性,但在这局限性之内,能做到的还有很多。
这里还要再斥责一下奥斯卡,他给的情报少的可怜,旧敦灵这么大,如果没有赫尔克里,洛伦佐想从这里找到一个人,显然要费劲很多,甚至说不可能。
“有什么问题吗?”
洛伦佐注意到了赫尔克里那奇怪的表情,他问道。
赫尔克里则仔细思考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推测错后,他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吗?”
“鼠巢?”
洛伦佐记得,为了追那个人,洛伦佐被马车撞飞了数米远。
“他们是异乡人,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我能听出他们那口音的不同,”赫尔克里说,“他们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人,而他们要做的事,也是见不得光,不然他们也不会来找我。”
洛伦佐认真听了起来,有些忍不住的说道。
“你连你的顾客都分析?”
“就是我这个亲爱的顾客差点杀了我。”
赫尔克里一开始对于洛伦佐友善的前提,便是他在那里救了自己,虽然有着超越常人的大脑,可赫尔克里体能上差得不行,可能是海难时留下的后遗症,以他这脆弱的体质,从那种高度坠下,他必死无疑。
“那些家伙有问题,而且就连他们问的问题也很有问题。”赫尔克里的话听起很绕。
“其实很多人,从他们问的问题,便能反推出他们的身份与目的,商人图利,政客图权……当然,我营业范围还没有高级到那种程度。”
虽然在下城区小有名气,但在赫尔克里刻意的把控之下,劣鼠对于旧敦灵而言,还只个无名小卒而已。
“他们问题是什么,答案又是什么?”洛伦佐问。
“旧敦灵北部发生了什么,而我推算出了在前不久北部发生了一起秘密的军事行动。”
赫尔克里坦言道,但紧接着他看到了洛伦佐那微微变化的神色,他有些不敢相信。
“这……不会有你的参与吧。”
洛伦佐没有回答这些,而是直接站了起来,接着说道。
“我想我知道,这些先等一等再说吧,如有需要,这是我的住址。”
洛伦佐说着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在了吧台之上。
“不是……我还没把推测说出来呢!”赫尔克里不知道洛伦佐在发什么神经。
“我已经推测出来了,赫尔克里,实际上我也挺聪明的,只是很多时候我更愿意用暴力解决问题。”
洛伦佐说着便要离开,他确实有着才智的大脑,但比起费尽心机计算什么,洛伦佐还是喜欢用刀剑说话,这东西可以前者快多了。
每个人都是被目的驱动的,哪怕逃亡也是如此,如果雪尔曼斯真的想躲避新教皇的追杀,他应该去更远更偏僻的地方,而不是旧敦灵这个势力纵横的城市。他一定是有什么企图而来。
只言片语间,洛伦佐已然演绎出了那不为人知的秘密,只不过这一次光靠他一个人可不行。
虽然因使团的抵达,洛伦佐对于净除机关也警惕了起来,但在这个事件上,洛伦佐还容不得与其分离。
“我早该想到的才对。”
洛伦佐一边走一边低语着。
位高权重的雪尔曼斯不可能不清楚它的存在,那名为《启示录的珍贵之物,只要得到了它,即使是新教皇也不再具有威胁性,只要他们想,他们随意可以重新建立起新的教会。
这才是那些流亡者的目的,他们来到旧敦灵不是为了逃亡,而是为了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