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镖当然也少不了带上得利的镖师。拳庄里除二位庄主,最叫得响的就是三大战力。三大战力江湖人称忠义三怪。头一位就是生得一副凶像的吴哑巴。
吴哑巴其实不是哑巴,本名叫吴章。只不过这人实在是不爱说话才被人起了这么个外号。
一句话能说明白的事儿,他从不说两句。一个字能说明白的,他尽量不用俩字儿。有时候能用刀解决的事儿,他一个字儿都懒得说。
当年,他凭手里一口九环刀浪迹江湖。九锁连环刀法刀刀夺命。后来被仇家用暗器打伤,逃至北平府南的密林子里。幸运的遇到了出游的大庄主救了他。
自那以后,因为欠下大庄主一条人命便留了下来。这世上也只有大庄主能跟他聊几句天。但是大庄主了解他的脾气,没什么事也不去扰他。
三大战力的另一位也非常有趣。他有一个很长的外号,叫做“飞天燕子水里龙”。他本名叫蔡顺,善使一把铁扇,少有敌手。轻功和水性都极好的他,不仅武艺超群更是拳庄最重要的“打道手”。所谓打道手就是送镖的时候走在大家前面的人。
多前面呢?十里。他带领两位弟兄骑快马先行十里,打探沿路情况。若无异常则派其中一位兄弟回去汇报。镖队才会前行。如此往复,以确保安全。
他身材消瘦个子也不高。从小就有极好的身体协调性。另外他面相清秀,一股子文人气息。不认识他的人,很难看出他会武功。
八岁那年他上嘉福寺敬香,被大和尚悟清看中,并教了他一身功夫。因为未曾落发皈依,所以他师成之后便下山闯江湖去了。后来遇到忠义拳庄的二庄主,两人在一家饭庄话不投机动了手。二庄主一个不留神被他甩飞了出去,直摔在大街上。
不曾想二庄主一个挺身站起来之后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因为他赞叹这位陌生人的脚下功夫是如此变化莫测!轻功实在了得!
两人真算是不打不相识,自此成为莫逆之交。
第三位是“矮张飞”佟彪。即便不认识他的人,只要听到他那矮张飞的外号也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像张飞一样勇猛善战。皮肤黝黑,车轴的汉子。身材虽矮却极为壮实。
他手使一把大铁枪,也是像极了那猛张飞。只不过他那把铁枪为了方便携带是特殊方式打造的。
这把枪分为八节,内部中空以铁链相连。可做枪使,亦可做鞭。平时以鞭的形态缠于腰间,用外衣挡住。外人是绝看不出来的。遇到难缠的对手时,他才会合鞭为枪使出自己的绝活“霸王枪”。
这三人因为各具特点被合称为忠义三怪。忠义三怪不仅各个本领高强,动起手来还不畏生死。知道他们的人,往往都不敢得罪。
走这趟镖除了二位庄主和三怪之外,还带了整好十一个镖师。十一个镖师的包袱里面各藏一箱子金条。
二十个五两的金条其实体积但也不大。装在随身的行囊之中不知道的人是看不出来的。毕竟出远门的行囊都不小。
十六个人在后半夜悄悄的出发。走之前尽量不让外人知道,甚至没让家里的几个孩子知道,毕竟孩子的嘴没那么严。
当晚的任务是务必要跑的离北平府越远越好。这趟镖肯定要装成客商掩人耳目。但是两个庄主和三怪也算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本地人都认得出来。
被人看见拳庄的主要人物全部出动,傻子也猜的出他们肯定接了极为值钱的镖。
临走时大庄主只是简单的跟老烟锅交代了一下,这段日子家里就由他来操持了。另外也交代了大概的归期。
庄主和老烟锅之间没有太多话要讲。因为规矩彼此都懂,两人也充分信任对方。
如何操持家里的事情,如何管教孩子这些事自不必说。最关键的一条规矩是,如果预定归期迟了七日,老烟锅必须带上家里所有人撤离。找个隐蔽之所躲起来直到确认安全为止。
这么远的路,随便因为什么事耽搁耽搁,迟几日返回本来也正常。但是他们的行业特殊,所以必须谨慎。若迟了七日就有可能是遇到不测。若是遭到匪徒抢劫,歹徒可能会为了防止报复而斩草除根。
所以,等在门口的一老一少里面,老烟锅心情应该是更复杂更焦虑的。但毕竟老烟锅还是有定力,而孩子则把一切都挂在了脸上。
预定日期已经过去三日了。关山河不自觉的用手指撮捏着自己的衣角。他是在父亲走后的半个月才得知实情的。在那之前无论他怎么问,老烟锅都是死活不开口。
做为家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他当然非常不爽。但是老烟锅的脾气他也了解。老烟锅不想说的话,刀架脖子上他也只会摇头。
如今两个月过去了。父亲他们走的时候天气还很热,现在都穿上秋衣了。知道实情之后的这一个半月他整天都如坐针毡。
“啪!”一只大手突然拍在关山河的肩膀上把他吓了一跳!
“你真烦人!”关山河回头吼道。
身后来的正是他的哥哥关山岭。关山岭笑眯眯的看着弟弟说:“你整天在这守着也没用。回去练练你那字吧。父亲走后也不见你长进。小心父亲回来踢你的屁股。”
关山河猛一回头瞪着哥哥吼道:“你少来这套!你根本不关心父亲的死活!你脑子里就想着你那未来的媳妇儿!”
“啪!”又是一声响!这一次是老烟锅的戒尺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关山河的屁股上。每逢庄主出镖,教育孩子的责任就落在了老烟锅的肩上。而他,从不客气。
“为什么打你?”老烟锅语气沉稳但有力。打完屁股还得问问关山河知不知道为啥挨打。
这个问题是必须回答的。若不答或者答不上来,就要接着挨揍,直到答上来为止。
大哥关山岭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关山河,就好像事不关己完全在看热闹一样。他这当然是故意气关山河玩。
关山河咬了咬嘴唇又斜眼儿看了看手拿戒尺的老烟锅,然后挤出一句:“你那破尺子也不知道多宝贝!天天藏在身上,打我时倒是方便!眨眼功夫就掏出来了!”
“啪!”又是一下。而且这一下老烟锅明显加了力道。打的关山河直跳脚。
但是跳完脚该说的话还得说。他很清楚老烟锅如果再打第三下可就用功夫了。到时候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卧床养伤,数日不能起身。这不是老烟锅手黑,这是大庄主的交代。管孩子就得严格。
关山河咬了咬牙之后努力用平缓语气说:“山河错了。第一不该顶撞兄长。长兄为父,教诲当从。第二不该说死字。镖行规矩,死字不可出口。出口不吉。”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态度端正不斜眉歪眼儿。甚至连眼皮都不敢往上抬,生怕不小心瞪了哥哥一眼就会挨老烟锅的揍。
“很好。以后不可再犯。”老烟锅沉声道。
“是”关山河毕恭毕敬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