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说她们为暗黑之主服务的,兰德。圣光啊!迈特,是她们带来了裂世之战!你还想要什么?我认为迈特叹了口气,但马上就笑了起来,老比利康佳说他们都不存在。什么艾斯塞达依,暗黑之友之类的,都不存在,只是故事里说说的。他甚至也不相信有暗黑之主。佩伦不屑地哼了一声。考普林就是学他们康佳家族的,人云亦云。狗嘴里,你还想看到象牙?老比利还直呼暗黑之主的姓名呢,你们肯定不知道吧?圣光啊!兰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迈特笑得更灿烂了。那是去年春天的事了。我是这么听说的:就在他刚说完不久,切根虫就爬满了他家的田地,别人家的却一条也没有;还有,他全家也很快都得了黄眼高温倒下了。他现在还坚持说没有什么艾斯塞达依,暗黑之友和暗黑之主,可每当我叫他再直呼暗黑之主的姓名时,他就会拿东西砸我。你真是蠢到家了才会这么干,是吧,迈切姆考森?纳妮芙艾米拉来到他们旁边,挂在她肩上的黑辫子愤怒地都快竖起来了。兰德不安地挪挪脚。纳妮芙长得很苗条,个头也不高,才到迈特的肩膀,但此时此刻,这位智者看上去比他们任何人都高她的年轻美貌一点也不影响她的权威。
当初我就有点怀疑比利康佳,但我认为你起码还有点理智不至于怂恿他去做那种事情。你已经长大,都快到结婚年龄了,迈切姆考森,但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没能独立到离开你妈的照看。下一次,你就会自己直呼暗黑之主的姓名了。不是我,智者,迈特辩驳道,看上去巴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是老比我是说,康佳先生,是他说的,不是我!见他妈的鬼,我嘴巴放干净点,迈切姆!虽然纳妮芙的目光并没有直接盯在他身上,兰德还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佩伦看上去也是那么不安。呆会他们中肯定会有人抱怨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人痛骂一顿每次挨了纳妮芙的臭骂后都会这样,只不过不让纳妮芙听见罢了可是当他们和纳妮芙面对面时,那种年龄上的差异感就比平时大多了,特别是当她发怒时。她手中拿着根一头粗一头细的棍子,只要她认为某个人在干傻事,那不管他的年龄、地位如何,抓住了就往头、手或脚上一顿猛打。
兰德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智者身上,所以一开始他根本就没留心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当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时,他马上就开始考虑要脚底摸油,溜之大吉,不管以后纳妮芙碰见他会说些或做些什么。
艾歌雯正站在智者背后几步外专注地看着。她和纳妮芙差不多高,也是一头黑发,此刻,连她的情绪都如纳妮芙一样:双手环抱胸前,嘴角紧抿,柔软灰色斗篷的头罩给她那写满不以为然的俏脸笼上了一层阴影,棕色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如果这天底下还有公平的话,兰德想,他比艾歌雯大上两岁的事实应该给他一点优势。可实际上并不是那样。他不像佩伦,即使在最佳状态下,当他面对村里的任何女孩时,他都会结结巴巴,而当艾歌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时,他更是语无伦次、手足无措了。也许他能在纳妮芙一说完时就开溜,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你像只发情的羊似的盯着别人盯够了的话,兰德艾瑟,纳妮芙道,或许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竟会谈论那些甚至连你们这三头大蠢牛都该知道不能乱说的事。兰德吃了一惊,收回眼光,刚好瞥见了在智者说这句话时艾歌雯脸上浮现的那种令人难安的笑容。纳妮芙的话虽然说得尖刻,但她脸上也开始泛起会心的微笑,直到迈特突然笑出声来。智者收敛笑容,她对迈特投过去的一眼非但切断了后者的笑声,还差点让他呛死。
嘿,兰德?纳妮芙道。
他从眼角瞥见艾歌雯还在笑。她在想些什么,这么好笑?我们谈论这些话题,智者,这很自然。他匆忙解释道,那个小贩派登费恩呃费恩先生,他带来了伪龙在吉尔登的消息,还有战争以及艾斯塞达依。村议会认为很有必要单独和他谈谈。除此之外我们还能谈论什么呢?纳妮芙摇摇头。难怪小贩的马车会被扔在这里没人管。我听说村民们都急匆匆赶来见他,可我那时不得不等到艾琳女士的高烧退去。村议会正在询问小贩在吉尔登发生了什么,是么?如果我料得不错,他们所问的问题没有一个会是正确的,没有一个问题会问到点子上。还是得要妇女议会出面来找出点有用的信息。她用力地扯了扯斗篷,走进酒馆。
艾歌雯没有跟着智者进去。酒馆的大门在纳妮芙身后一关上,她就来到兰德面前站定。她已经不再皱着眉头了,但那双一眨也不眨眼睛让他局促难安。他看了看他的朋友们,他们已走到一边去了,咧嘴大笑,就这样抛弃了他。
你不该让迈特把你也扯进他的蠢事里,兰德。艾歌雯严肃的表情就象一个智者,然后突然咯咯一笑,自从你十岁时和迈特爬到森布耶家的苹果树上偷苹果被他抓住后,我就没见过你像今天这样的表情。兰德挪挪脚,瞥瞥他的朋友。他们就站在不远处,迈特正在说话,一边兴奋得打着手势。
明天你能和我跳舞么?这句话其实他不想说的。他并不想和她跳舞,但他更不想有那种一和她在一起就会觉察到的局促感,就如现在这样。
她的嘴角向上翘了翘,给他一个微笑。明天下午吧。明天上午我会很忙。就在这时,从那边传来了佩伦的惊叫声,吟游诗人!艾歌雯转身朝他们走去,但是兰德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忙?怎么会忙?虽然寒意尚浓,艾歌雯还是掀开头罩,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把头发拉到胸前。上次见她时,她还是散发过肩,一如黑色波浪,只是以一根红色缎带扎住,露出脸庞;而现在在他眼前展现的,却是一根长长的辫子。
他盯着这条辫子看了半天,像是在看一条毒蛇,然后偷偷瞥了一眼春之杆它还是孤零零的竖立在格林场,等待着明天的到来。明天上午,所有到了适婚年龄的未婚女孩都会在春之杆下跳舞。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不知怎的,他从没想过艾歌雯会和他同时到达适婚年龄。
人到了适婚年龄,他低声嘀咕道,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该结婚了。起码不是马上就结婚。当然不。话说回来,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结婚。兰德眨了眨眼,问道:永远?智者很少有结婚的。你知道,纳妮芙一直在教我。她说,我有那种天赋,我能学会聆风。她告诉我尽管每个智者都说自己能聆风,但实际上并不是所有的都会。智者!他哈哈大笑,没有注意到她眼光中闪烁着的怒气。纳妮芙在这里起码还会再当个五十年的智者,或许更久,你这辈子都要当她的学徒?外边还有好多村子,她愤怒地回答,纳妮芙说塔轮渡口北边的村子总是从外面找人来当智者,他们认为这样可以防止智者对某些人偏心。这下可不好笑了。双河平原外边?那我不就一辈子都见不着你了?你不是挺喜欢这样么?这几年你什么时候表现出过还在乎我的样子?从没人离开过双河平原,他继续往下讲,可能有几个塔轮渡口的人出去过,但他们本来就古里古怪的,一点也不像双河平原人。艾歌雯恼怒地叹了口气。好吧,可能我本身也就挺古怪的。也可能是我想出去看看那些只在故事里听到过的地方。难道你就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当然想过,有时我也做做这样的白日梦。但起码我知道梦境和现实是不一样的。难道我就不知道?她气得快疯了,一下子扭过身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说我自己。艾歌雯?她把斗篷猛地一拉,裹住自己,就象一面墙,把兰德隔在外边,然后僵直地走到几步之外。兰德受挫地挠挠头。这要怎么解释呢?她这样断章取义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她目前的情绪来看,一个失言就会使整个形势更恶化,而且他也确信,无论他说什么,都将会是一种失言。就在这时,迈特和佩伦走回来了,艾歌雯理也不理他们。两人犹豫地看看她,然后挨到兰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