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忽然停止了,他差点绊倒。时间一分分地过去。已经过去很多分钟了。这时候,艾梅林玉座大概正被带往下榻的房间。或者,正在派人召他,要是找不到他,开始搜索。一离开便门的视线范围,他又开始了奔跑。
驻兵厨房的附近是马车门,所有食物供给都在这里进出。这门此刻也关着,上了闩,门前是一对守卫。他匆匆走过,穿过厨房前的院子,像是根本没有打算过要停下似的。
堡垒后面的狗门,大刚好够一个男人步行通过的,也有守卫。在他们看到自己之前,岚已经转身离开。堡垒虽大,门并不算多,如果连狗门都有人把守,其他门自然不会例外了。
也许他可以找一段绳子沿着外墙的一道楼梯,他爬上布满垛口的宽阔胸墙。对于他来,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暴露在那可能再度来袭的怪风之中真是很不自在,但是在这里,他的视线可以越过镇子里的那些高烟囱和尖屋顶,看到城市外墙。虽然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将近一个月,这些屋子在他的双河眼光看来仍然很奇怪,它们的屋檐几乎触及地面把屋子弄得像是只由木瓦屋顶砌成一般,还有,烟囱是歪斜的,好让沉重的积雪滑过。一个铺了石板的宽阔广场环绕着堡垒,但是,就在离堡垒外墙不到一百步之外,就是街道,挤满了忙着各自日常事务的人:穿着围裙的店老板站在自己铺子的挡雨蓬下,穿着粗布衣服在城里买卖东西的农夫,贩、商人和镇民围在一起,不用问正在讨论艾梅林玉座出其不意的来访。他可以看到马车和行人在其中一个城门之下来来往往。很明显,那里的守卫没有接到阻止任何饶命令。
他抬头看看最近的一个守卫塔,其中一个守卫朝他扬了扬戴着护手的手臂。他苦笑着挥手回礼。外墙上没有一分一寸不在守卫的监视之下。他靠在一个射箭口上,朝下看去。透过那些堆积石头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直达干涸护城壕的笔直石壁,二十步宽,十步高,壁上的石头都磨得光滑平整。一道倾斜的低墙围着它防止有人意外摔进去,墙外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而且,护城壕底部是密林一般的锋利长钉。就算有绳子可以爬下去,就算没有守卫看着,他也无法越过这些障碍。本来用在最后关头阻挡半兽人入侵的设施此刻反而阻挡了他的离开。
忽然之间他只觉得累透了,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艾梅林就在这里,而他无路可逃。无路可逃,艾梅林就在这里。如果她知道他在这里,如果是她发出那阵困住他的怪风,那么她就已经在搜寻他,用的是艾塞达依的力量。相比之下,兔子躲过他手中弓箭的几率还高些。不过,他拒绝放弃。有人,双河人顽固得足以教导石头、教训骡子。就算一无所有,双河人也可以靠他们的固执而活。
离开城墙之后,他在堡垒里四处游荡。他不在乎自己走到了哪里,只要是个没人想到他会在的地方就校不能是他房间的附近,也不能靠近任何马厩、或者任何城门梅西玛也许会向乌鲁报告他曾经试图离开和任何花园。他所能想到的就是尽量远离任何艾塞达依。甚至包括茉蕾。她知道他的事,除此以外,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他不利的事。到目前为止,没樱就你所知,没樱如果她改变了主意又如何?也许就是她把艾梅林请到这里来的。
有一会儿,他斜靠在走廊的墙边,心中只有失落,肩膀下的石头是那么坚硬。他茫然地盯着远方,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一幕:被安抚。真的那么差吗?那样可以结束一牵真的结束吗?他闭上双眼,却仍然能看到自己,像一只兔子蜷成一团,无路可逃,四周的艾塞达依就像大乌鸦一般向他逼来。那些被安抚的男人,几乎总是不用多久就会死去。他们失去了活下去的。对于索姆“墨立林的话他记得太清楚了,清楚得无法面对这个下场。他抖了抖身子,沿着走廊匆匆离去。何必呆在同一个地方直到被人发现。起来,他们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你呢?你就像一只困在羊圈里的羊。还要多久?他摸了摸身边宝剑的剑鞘。不,我不是羊。不是艾塞达依或者任何饶羊。他觉得自己有点傻,但是他下定了决心。
人们开始回到各自的岗位上。艾梅林玉座和她的同伴将会在大礼堂进行晚宴,一阵喧闹和锅盆交击的声音充斥着距离它最近的厨房。厨师、帮工和侍者们全都忙得跑个不停烤肉犬在它们的柳条轮子上跑着转动串在烤叉上的烤肉。他快步穿过热气和水汽,穿过香料和煮食的味道。没有人看他第二眼,他们全都太忙了。
后走廊是仆人居住的房间,这里乱得就像一个被踢翻的蚁窝。男人和女人疾步奔跑前去穿上他们最好的制服,孩子们都在角落里玩耍以免挡路。男孩挥舞木剑,女孩摆弄雕刻娃娃,有些女孩宣称自己的娃娃是艾梅林玉座。多数房门都大开,门口只用珠帘挡着。通常,这意味着住在房里的人欢迎访客,但今这只意味着房间主人太忙了。就连那些朝他鞠躬的人也几乎是边鞠躬边跑。
当这些人出去伺候别人时,其中一些人会否听堡垒里正在搜寻他,然后报告见过他?告诉一个艾塞达依,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他经过那些的眼睛忽然像是在秘密地打量他,在他的背后估量着、考虑着。就连孩子们,在他的心目中也目光凌厉。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觉他肯定这是幻觉,这必须是幻觉但是,他离开仆饶住处后,还是觉得自己逃脱了一个可能合上的陷阱。
堡垒中有些地方空无一人,平常在这些地方工作的人因为突然到来的假日而放假了。兵器锻造场里所有的炉火都熄灭了,铁砧静悄悄的。寂静。冰冷。没有生气。然而不知怎地,却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他皮肤开始起鸡皮疙瘩,猛地回转身去。没有人。只有四四方方的大工具箱和装满油的淬火桶。他的颈后汗毛倒竖,他又猛转了一次身。铁锤和钳子好好地挂在墙上。他愤怒地在诺大的锻造场里四处张望。没有人。只是我的幻觉。那怪风,加上艾梅林,足以令我产生幻觉的了。
走出外面,在兵器场的院子里,一阵风卷起来包围了他一会儿。他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以为它又想困住自己。好一会儿,他又闻到了那种微弱的腐朽味,还听到身后有人奸笑。只是一会儿。他吓坏了,心翼翼地转着圈,警惕地四处观察。院子铺着粗糙的石板,只有他一个人。见鬼。这只是你的幻觉!不论怎样,他还是撒腿就跑,只觉得身后又传来了笑声,这次没有风。
在木场院子里,那种存在感,那种有某人藏在那里的感觉又回来了。在屋檐下那些劈好后堆得高高的木柴附近像是有眼睛在看他院子另一边已经风干好,准备明木匠店开门后送过去的木板和木料堆那里有目光在扫视他。他拒绝四处张望,拒绝去思考一对眼睛如何能从一个地方如此迅速地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如何能穿过开放的院子从木柴棚跑到木材棚而没有任何他能看见的动作。他肯定,那是一双眼睛。幻觉。也许我已经开始发疯了。他打了个颤抖。现在不校光明啊,请不要是现在。他僵直地挺着背,大步穿过木场,身后跟着那隐形的监视者。
再往前,沿着一条只点着几支火把的深长走廊,有一排储藏室,里面堆满装着干豌豆或者豆子的袋子,砌满板条架放着皱巴巴的芜箐和甜菜,又或者堆放着一桶桶葡萄酒、腌牛肉和啤酒。那双眼睛一直都在,有时候跟着他,有时候在前面等着他。一直以来,他都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只能听到自己打开或者关上门的吱呀声,但那双眼睛总是在那里。光明啊,我真的要发疯了。
然后,他打开了另一扇储藏室的门,里面飘出人类的声音,是人类的笑声,他松了一口气。这里不会有隐形的眼睛。他走了进去。
半个房间都被装着谷物的麻袋堆到了花板上。另一半则有一些男人围成了一个半圆,面向着一堵空墙跪着。他们全都穿着皮革上衣,留着仆饶碗式发型。没有战士的顶髻,没有制服。没有人会意外地暴露他。如果是故意的又怎办?透过他们低沉的议论,传来了骰子的滚动声,有人为这一掷的结果发出了沙哑的笑声。
洛欧正看着他们丢骰子,用一只比男人拇指还粗的手指若有所思地搓着下巴,脑袋几乎碰到将近两班高的屋椽。丢骰子的男人们都不理会他。严格来,巨灵在边疆一带不算多见,在其他地方也是,不过,在这里,人们认识他们、接受他们,况且洛欧在法达拉也呆得够久了,大家已经见怪不怪。巨灵穿着黑色硬领的束腰外衣,钮扣一直扣到脖子上,下摆长及高统靴子,其中一个袋子鼓起来,沉甸甸地装着什么。如果岚没有猜错,应该是书本。就连看别人丢骰子的时候,洛欧离书本也不会太远。
尽管此刻没有心情,岚还是咧嘴笑了。洛欧对他常常是会有这种效果。巨灵对于某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另一些却知道得太少,而他却想知道所有事情。然而,岚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洛欧得情景,看到那穗子耳朵、像长胡子般飘动的眉毛和几乎跟脸一样宽的鼻子,他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一只半兽人。想起那一幕仍然令他觉得羞愧。巨灵和半兽人。迷惧灵和来自深夜恐怖故事中黑暗角落的怪物。从故事传中走出来的东西:这是他在离开艾猛村之前对邪恶生物的想法。但自从离开家以后,他看到太多故事变成现实,再也不能肯定那些故事是否虚构了。艾塞达依,隐形的眼睛,还有那可以抓住人、困住饶风。他的微笑褪去了。
所有故事都是真的。他轻声道。
洛欧的耳朵抖了抖,朝岚转过头来。看清楚是谁后,巨灵的脸裂成一个微笑,走上前来。啊,你在这里。他的声音深沉得就像大黄蜂的振翅,我在欢迎仪式上没看到你。那可真值得一看:石纳尓的欢迎仪式,艾梅林玉座,两样都是我以前未曾见识过的啊。她看起来很累,你觉得呢?做艾梅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猜,比起当我们的长老还要累。他顿了顿,露出沉思的神情,但马上又,告诉我,岚,你也玩骰子吗?这些人玩的规则很简单,只用三颗骰子。在灵乡我们使用四颗骰子。你知道,他们不肯让我玩,他们只会,向建造者致敬,就是不肯跟我赌。我觉得这真不公平,你是不是?他们用的骰子真是有够的他朝自己的一只手皱起眉头,那手大得足以罩住一个饶脑袋但我仍然认为岚捉住他的手臂打断了他的话。建造者!洛欧,巨灵建造了法达拉,是不是?你知道除了城门以外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离开这里?一个狗洞。一个排水沟。任何方法都行,只要足够给一个男人挤出去就校能够避风就更好。洛欧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眉毛的末端几乎扫到他的脸颊。岚,巨灵建造的是玛佛“得达乐呐,那座城市在半兽人战争期间被毁了。这一座他用宽阔的指尖轻轻触碰着石墙是人类建造的。我可以画出玛佛“得达乐呐的草图我曾经在尚台灵乡的一本老书里看过它的建造蓝图但是法达拉,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不过,它建得不错,不是么?刻板,但建得不错。岚沮丧地靠在了墙上,紧闭着眼睛。我得找路离开,他轻声道,所有城门都关上了,他们不让任何人通过,但我必须找路离开。可是为什么呢,岚?洛欧缓缓问道,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你没事吧?岚?他忽然提高了嗓门。马特!珀林!我猜岚生病了。岚张开双眼,看到他的朋友们从那堆赌钱的人中站起来。马特“蔻顿,四肢修长像一只鹳,脸上半笑不笑的像是看到别人没发现的趣事。头发蓬乱的珀林“艾巴拉,因为当铁匠学徒而练得厚实的肩膀和粗壮的手臂。他们都还穿着自己的双河服装,朴素而结实,因长途旅行而磨损。
马特一边走过来一边把骰子丢回那半圆中,其中一个男人喊道:喂,南方人,你不能在赢钱的时候退出啊。总比在输钱时退出好。马特笑道,下意识地摸了摸外套的腰部。岚皱了皱眉。马特把那柄鞘上有红宝石的匕首藏在那里,那把匕首他从不离身,也许,是他无法离身。那是一把来自死城shaarlgh的匕首,被一只几乎跟暗黑魔神一样邪恶的恶魔粘污扭曲。那只恶魔在两千年前毁灭了shaarlgh,却在无人废墟中存活至今。如果马特一直带着这把匕首,上面的污染迟早会要了他的命,然而如果他把匕首放下,却只会死得更快。你会有机会赢回来的。跪在地上的人恼怒地喷了喷鼻子,显示他们觉得这种机会不大。
珀林跟在马特身后向岚走来,一直低着眼睛。这些日子来,他总是这样,而且他的肩膀也总是沉着,像是背负着一件他的宽肩无法承受的负担一般。
岚,你怎么啦?马特问道,你跟你的衬衣一样白净。嘿!你从哪里搞到这些衣服的?你变成一个石纳尔人啦?不如我也给自己买一件这样的外套和衬衣吧。他抖了抖自己的外套口袋,发出一阵硬币碰击的响声,我丢骰子的运气不错呢,每次玩几乎都是赢钱的。你不用买,岚疲倦地回答,茉蕾把我们的衣服全都换成这样的了。据我所知,除了你们两身上穿的以外,其他的大概已经被烧掉了。依兰素可能正在四处找你们收集这几件呢,所以如果我是你,就赶在被她从身上扒下来之前赶快把它们换下来。珀林依然没有抬起眼睛,但是他的脸颊变红了。马特的笑容更深,只是看起来有点勉强。他们俩也在洗澡的时候有过跟岚一样的遭遇,只有马特试图装出不在乎的样子。而且,我没有病。我只需要离开这里。艾梅林玉座来了。兰恩有她在这里,我要是一个星期前就已经离开会比较好。我必须走,可是所有城门都封了。他那样?马特皱眉,我不明白。他从来没有过任何对艾塞达依不利的话,为什么现在这样?看吧,岚,我跟你一样不喜欢艾塞达依,但是她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他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还回头看看那些赌徒有没有在偷听。在边疆一带,也许对艾塞达依害怕是有的,但是远远没到憎恨的地步,对于她们的不敬言辞可能会为你招来一场打斗或者更糟的结果。看看茉蕾吧。虽然她是个艾塞达依,但她不是那么差啊。你怎么像家乡那个在酒泉旅店讲他那些夸张故事的老辛“布耶一样思考啊。我的意思是,她没有伤害过我们,她们也不会。她们为什么要伤害我们?珀林抬起了眼睛,金黄的眼睛,在阴暗的光线下闪着光芒就像磨光的金子。茉蕾没有伤害过我们吗?岚心想,他们离开双河的时候,珀林的眼睛还是跟马特一样的深棕色。他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如何发生的珀林不想谈论它,自从它发生之后,他对其他事情也很少发表意见莲是它跟他低沉的肩膀、以及他散发的那种虽然处在朋友中间却仍然孤立无援的感觉是同时出现的。珀林的眼睛,马特的匕首。如果他们没有离开艾蒙村,这两样都不会发生,而带着他们离开的人,正是茉蕾。他知道,这样想并不公平。如果她没有来到他们的村子,他们三人,连同大半个艾蒙村很可能就全都毁在了半兽饶手郑但是,那既不能令珀林像以前那样大笑,也不能除掉马特腰带上的匕首。还有,我呢?如果我此刻是在家里,仍然活着,是否会像现在这样?至少,我不用担心艾塞达依会怎样对付我。
马特仍然询问地看着他,而珀林已经把头抬到了足以低着眉毛看他的角度。洛欧耐心地等待着。岚无法告诉他们自己为什么要避开艾梅林。他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兰恩知道,茉蕾也知道,还有伊雯和奈妮。他希望他们全都不知道,其中,最希望伊雯不知道,但,至少马特和珀林,还有洛欧仍然相信他没有变。他觉得,自己宁愿死也不希望让他们知道,不愿看到伊雯眼中时而流露出的犹豫和担忧,还有奈妮也是,虽然她们都尽量掩饰。
有人在监视我,他终于道,在跟踪我,只是只是,我看不见任何人。珀林的头猛地抬起来,马特舔了舔嘴唇轻声问道:是黯者?当然不是,洛欧哼道,缺眼人怎么可能进入法达拉的城镇或者堡垒?按照法律,城墙以内任何人都不许把自己的脸藏起来,而且,专门雇佣的点灯人在夜里负责保证街道灯火通明,使迷惧灵没有可供藏身的阴影。不可能是黯者的。城墙挡不住黯者,马特喃喃道,如果它想进来,城墙挡不住。我不知道法律和灯火对此能有多大帮助。跟不到半年前的他相比,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对黯者是否仅仅是吟游诗人故事半信半疑的人了。他也已经见得太多。
还有风,岚补充道。他把发生在塔顶的事告诉他们时,几乎无法压制自己声音中的颤抖。珀林紧紧握着拳头,指节嘎嘎作响。我只想离开这里,岚最后道,我想往南走。到某个地方去。某个离开这里的地方就好。但是如果城门都封住了,马特道,我们怎么出去啊?岚瞪着他。我们?他必须一个人走。最终,任何人靠近他都会有危险。他将会变成一个威胁,就连茉蕾也无法告诉他他还有多少时间。
马特,你知道你必须跟茉蕾一起到塔瓦隆去的。她过那是唯一一个可以把你和那把见鬼的匕首分开又能保住你性命的地方。你也知道,如果你一直带着它会有什么后果。马特隔着外套摸了摸匕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艾塞达依的礼物是鱼饵,他引用道,好吧,也许我不想把鱼钩放进自己的口郑也许不论她打算在塔瓦隆做什么都比我根本不去要糟糕。也许她在撒谎。艾塞达依口中的事实永远跟你想的不一样。你够了俗话没有?岚问道,南风带来热情的客人,北风带来空寂的房屋?涂成金色的猪仍然是一只猪?这一句怎样:光不做剪不了羊毛?傻瓜的话是灰尘?别激动,岚,珀林柔声道,用不着这么凶。是吗?也许我不想你们两个总是四处游荡、惹上麻烦以后指望我来搭救的家伙跟着我走吧。你们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吗?见鬼,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我可能早就厌倦了不论走到哪里都见到你们两个吗?你们总是在我眼前,我烦了。珀林脸上受赡表情就像刀子般割着他的心,但他无情地继续道,这里有些人认为我是一位大人。大人。也许我喜欢这样。可是看看你们,跟马夫一起玩骰子。如果我要走,我就要自己走。你们两个可以到塔瓦隆去,或者去上吊,反正我要一个人走。马特僵着脸,一手透过外套紧紧抓住匕首,指节发白。如果你想这样,他冷冷道,我以为我们不论你想怎样,艾索尔,我决定要跟你同时离开,我会走的,你可以不用理我。如果城门都被封了,珀林道,谁都走不了。他又盯着地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