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过了几年,赫先生在当地又驱除了多起妖邪作祟,有了一定名声,逐渐骄纵狂妄,蜕化变质,失去了诚实农民的本分,成为一位桀骜不驯的花花公子。
赫先生吃喝嫖赌样样齐全,并经常利用一些邪术戏弄糟蹋附近村民。一日赫风来到了桑园村,看到一位少妇正在烙煎饼,他了几句调戏话,遭到了少妇一顿谩骂,一气之下,他手掐指纹,念念有词,正在烙煎饼的鏊子爬到了屋脊上,致使房屋失火,烧伤了好几个人。
这一年,端午节的早晨,他早早吃过粽子,到杨柳店赶集,走到东许口村田地时,只见割麦子的村民正在地头吃早饭。他哼着曲:五月里来五月五,石榴开花过端午,大清早起来把艾蒿采……
人们忙着吃饭,见没有人搭理他。他很生气,就从兜内掏出毛巾在手中乱摇,口中念念有词,把毛巾往地上一扔,随即变成一只兔子在地上乱跑。蹲在地头吃饭的农民见了,急忙放下碗筷,一齐起来捕捉兔子。兔从地这头跑到地那头,从左边跑到右边,怎么也逮不着,把麦子糟蹋了好几亩。最后,只见赫风一招手,兔跑到了他跟前,用手一抓,原来是赫风的一只手绢。众人知是被赫风戏耍了,哭笑不得,指着郝风不知道该他什么才好。
这年麦收刚过,赫风出门到汤头一带游玩,走到一个村庄。这个村子后边有一条南北向的水沟,水向北流淌,水沟的下游有一个池塘。他看后哈哈大笑,手掐指纹,口念咒语,朝着池塘内撒了一把麦糠。顿时,这个村里的妇女们就像走火癫魔一般,纷纷跑到大街上乱搂乱抱男子,把男子硬往家里拉。他则在一旁拍手称快。
又是一年的初夏,农民正忙着锄地。这清晨,赫风早早吃过早饭,出门到西野埠村办事。走到马家沟时,他看到一家人正在地头的汪塘边吃早饭。这一家人不但没有向他打招呼,邀他一起吃饭,反而把脸转到另一边,不理睬他。他感到丢了脸,就手掐指纹,口中念叨咒语,把脚上的草鞋一甩,就见汪塘里有一条大鲤鱼窜跳出水面。这家爷们顾不得吃饭了,一齐跳到汪塘里逮鱼,浑身被泥水湿透,最后把鲤鱼逮着了,竟变成赫风的一只草鞋。这一家人饭只吃了一半,被污水弄脏了,只好饿着肚子锄地。
这年初秋季节,刚砍完了高粱。这中午,有一位道姑路过赫先生家门口,见了赫风行了一礼道,阿尼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路过贵府,特向先生讨碗水喝。
赫风淡然一笑,回到屋里用笊篱端来了水。这一笊篱水,像馍馍一般,底下滴水不漏,上边还冒着尖呢!
这道姑不慌不忙,劈了一根秫秸皮道,阿尼陀佛,谢谢!我喝不了这么多水,只喝一半就行了。着用秫秸皮从当中划了一下,引颈弯腰果然只喝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水,像块豆腐似的完整地盛在笊篱内。
赫风一看大吃一惊,果然是人外有人,外有,强中更有强中手,从此稍有收敛。
这年秋后,下起了蒙蒙细雨。有一位相术师牵着骆驼路过赫先生家,敲开了门,道,先生行行好,我到你家过道内避避雨行吗?赫风点头同意。
相术师同骆驼一起站在过道内。过了一会儿,骆驼拉下了一滩屎尿。这一下可把赫风气坏了,他下令相术师必须用手把屎尿捧出去。
相术师赔礼道歉,苦苦哀求道,我用铁锨给打扫干净。赫风什么也不同意。无奈,相术师只好用双手把骆驼粪便捧出去,然后,牵着骆驼恨恨地走了。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这,在赫家岭村西头来了一位风水先生,他右肩上背着褡裢,手拿罗盘,指着村西头的一片坟茔对几位村民道,这片坟茔虽然好,可惜东北角上这棵耀眼榆树,压住了脉气,如果把它砍伐了,后世不但能世袭荣华富贵,还将有公侯出现。
这片坟茔,正是赫先生家的祖林,葬有十几座坟墓。
赫先生闻听后马上把这位风水大师请到家里,道,先父在世时,曾反复叮咛,不要砍伐了那棵耀眼榆树,它是定气脉的根柱,只要榆树在,气脉就存在,咱们家可永享富贵。如果把它砍伐了,气脉就会破坏了。
风水大师道,此言差矣,就因为那榆树的存在,气脉停滞,不能流通发挥作用,使你们家人丁稀少,辈辈单传,更没有像样的顶戴花翎。如果把这棵榆树砍掉,气脉即可通畅,你们家的人丁即可兴旺,世代读诗书,达俗礼,定有公侯出现。
风水大师的一番话,赫先生听后大喜,决定明就找人把榆树砍掉。
第二,赫先生找来了二位木匠伐树。二位木匠锯了一,还没有锯到树的中心。第二再来锯时,锯缝竟长好了,众人感到奇怪。一连三都是如此。到了晚上,风水先生披上蓑衣藏在榆树底下偷听动静。只听到一位女子的声音道,这可怎么办呢?锯了三了,我的腰有些难受。
又听到一位男子的声音道,只要杉木哥不来,他们即使锯上一年,都无法伤害咱们。
第二,风水大师有了主意,嘱咐木匠先砍好杉木楔子,边锯边砸楔子。随后,风水先生向赫风打了个招呼,还有急事告辞了。两位木匠边锯树,边从锯缝里砸进杉木楔子。这下可真行了,杉木楔子一砸进锯缝里,马上流出了鲜血,一下子加快了锯树的速度,不到两个时辰,耀眼榆树就锯倒了。从根茎当中直冒鲜血,流淌了三三夜,把不远处的一个池塘都灌满了。
赫先生一看坏事了,但为时已晚。细细琢磨,原来那位风水先生,就是二十多年前自己逼他用手捧骆驼粪便的相术师。事已至此,无法挽回。过了几,赫先生到杨柳店赶集,回来走到三岔河口时,一下子晕倒,口吐白沫而亡。
不几年,赫先生的孩子们,生病的生病,夭折的夭折,仅存的一少部分后裔,只好逃命他乡。今的赫家岭,在村西头与村后还有大片大片的赫氏坟冢,还有三块碑碣,但村里却找不到姓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