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后
南京夫子庙
摘雨轩内
张子轩正专心致志看着爷爷留下的有关水下古巢州城资料。
这时,一人从门外往里走,还未进门便嚷嚷道:“张子轩,张子轩……”
进门,见张子轩正端坐在桌前,一个箭步上前,便趴在了他的后背上,瞅了瞅道:“干嘛呢?又在研究你爷爷的资料?看来你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来人名叫柳叶峰,因为特别三,又擅长胡咧咧,所以大家都喜欢叫他大嘴。
此人是张子轩从小的玩伴,因为几代人都是经营古董生意,虽不碰倒斗这行,但与张子轩爷爷和爸爸经常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一来二去,与张家也就成了世交。
大嘴前几日和他爸爸受友人邀请,前往宁夏谈一笔生意,听说那有一件好东西急着出手,特地叫他们父子二人过去看看。
“怎么,从外地回来了?这次和你爸爸一起又搞到什么好宝贝了?”大嘴看起来兴致不错,张子轩估计生意是谈成了。
“屁!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大嘴刚还是一副笑脸,但一提到这笔生意,脸立马拉了下来。
“咋了?嘴爷这是上当受骗了,还是让哪位不开眼的美女给劫色了?怎么这副表情啊?”大嘴一向大大咧咧,心态也十分乐观,所以这般生气还真不多见。
“哎别提了。原想着这次和我爸爸去宁夏可以看见什么宝贝呢,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臆造品。”大嘴一脸唉声叹气,愤怒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臆造品?”
张子轩先是一惊,可转念一想又不对:“你不是说这笔生意是你爸爸朋友介绍的吗?难道像这种低级东西,你爸的朋友还能看不出来?”
造假者在制作假古董时通常有两种做法。
一是仿古,古代有什么东西,他们就原样画葫芦照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然后再做旧做古。
二是臆造,所谓臆造便是根据造假者的想象制造一件假古董,虽然无古可依,也很低级,但因为造型独特,对那些刚入门的收藏者而言,具有很大的诱惑力和欺骗性。
但能和大嘴他爸成为朋友,那么自然对古董颇有研究,而像臆造品这样的东西,只要稍微懂点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所以张子轩对大嘴的说法自然产生了很多疑问。
“唉谁说不是呢!”
大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道:“我爸那位朋友也算是深懂此道之人,但却硬是说那件东西是足年足代的西周青铜器。”
说到激动处,大嘴更是手舞足蹈起来:“可你想想,一件西周时期的一尺见方青铜器,四角竟然分别有着龙、虎、凤、龟四大神兽。你说说,上阅古籍群书,下览出土文物,西周有这样的青铜器吗?”
见大嘴越说越激动,张子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但什么是好基友?就是能嘲讽对方时,就绝对不会错过。
于是,张子轩讥笑道:“那不叫龙、虎、凤、龟,应该叫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你呀,没事多看点书,还是搞古董的世家呢,也不怕人笑话。”
嘲讽归嘲讽,但大嘴的说法却并非没有道理。
一般伪造古董的人,为了更容易让别人相信,总会在臆造品上添加各种祥瑞的东西。
一来可以增加神秘感,二来也能增加贵重感。
正因为此,像龙啊、凤啊这种中国人视为祥瑞的东西,便经常出现在造假者的臆造品上。
而这一次,一件西周青铜器上同时出现中国四大神兽,换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件臆造品。
原因很简单,根本就没有任何依据可寻。
所以,大嘴和他爸爸这么看也就不足为奇了。
“哎不提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了。”大嘴扯开了这个让他糟心的话题,两眼看向桌子上张子轩爷爷留下的资料:“怎么,还在苦心研究这古巢州城?”
“不然呢?你了解我,这是我的心愿。”
这些年,张子轩没少和大嘴提自己想要去古巢州城一探究竟的想法。
但每每谈及此事,大嘴都会极力劝阻张子轩,认为他不应该再去冒那个险。
这次,当张子轩又一次提到这个心愿的时候,大嘴语塞了。
他知道自己劝不了张子轩,但作为朋友,又不能眼看着他去冒险。
想了想,大嘴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你爷爷、你爸爸可都折在那了,你还去碰它干嘛?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谈话中,大嘴那三的性格又开始发作了,手漫无目的翻弄起张子轩爷爷的资料来:“我说你啊,好好经营你的‘摘雨轩’不是很好,为何要去碰那倒霉催的地方。”
大嘴人虽然大大咧咧,但劝起人来还是很有一套的,他这真是见缝插针的在劝张子轩。
张子轩没好气地一把推开大嘴翻弄资料的手,小心翼翼把这些资料整整齐齐收拾在一起,然后回头白了大嘴一眼,没好气道:“要你多管闲事!”
“你看你,为你好你还不乐意,嘴爷我不说了还不成吗!”大嘴这人虽然三,但眼力见非常好。
张子轩到不是在生大嘴的气,也能明白他的好意。
只是,张子轩不希望大嘴就这件事再继续劝他。
自从爷爷和爸爸折在古巢州城之后,劝张子轩不要步他们后尘的人不止大嘴一个,可以说非常多。
一来二去,让张子轩不胜其烦。
弄得现在,张子轩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
大嘴是懂张子轩心思的,见他心情有些不悦,便开始刻意找些别的话题。
闲聊中,大嘴无意间看到了桌上的三幅图,三的性格又开始发作了:“怎么,你爷爷留下的这三幅图,你现在也开始研究了?”
张子轩瞥了一眼那三张图,笑道:“我爷爷研究了一辈子都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我哪有那本事。只是没事拿出来看看罢了。”
张子轩和大嘴所说的这三幅图,就是大名鼎鼎的洛书河图。
传说,上古时期一只龙马从黄河中驮出一块玉板献于伏羲,伏羲发现玉板上有一副点状图案,此图便是河图。
之后,伏羲根据河图推演出了先天卦,进而写出《易经。
至于洛书,传说在上古时期,大禹治水时救下了一只大龟,大龟感念大禹的救命之恩,便将洛河中的一块玉板奉送给了大禹,而玉板上的点状图案,便是洛书。
时光冉冉,岁月如梭,当历史变成了故事,故事变成了传说,洛书与河图在历史的长河中渐渐被人们所遗忘、消失。
以至于到了后来,人们只知有其物,而不知其庐山真面目。
时间来到宋朝,一代大儒朱熹对研究《易经非常痴迷。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说四川一带有两幅神秘的图案,可以帮助他找到《易经的本来面目。
于是,朱熹委派自己的门徒蔡元定远赴四川寻找,蔡元定不负朱熹厚望,求来了这两张只有黑白点的神秘图案,而这两张神秘的图案,便是洛书河图。
但让朱熹万万没想到的是,蔡元定其实求得了三幅图,但他只把其中的两幅给了朱熹,自己则留下了一副。
对外秘而不宣的同时,此图被蔡元定当做至宝在其家族内部流传。
蔡元定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老师朱熹而留下这幅图,外界不得而知。
但庆幸的是,这幅被蔡元定私自留下的第三幅图,在元末明初时被人公布了出来,这便有了现今流传于世的三张洛书河图。
张二爷对于这三张图的痴迷程度,近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他不仅自己研究,还时不时总让张子轩也观摩一下。
但那时张子轩年纪尚小,对于这样的点状图案,不仅没兴趣,反而很是抵触。
不过,随着张子轩年龄的增长,回想起当年爷爷研究这三张图的画面,以及爷爷有意无意对他说的话,让张子轩总感觉,这三张图与古巢州城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所以,自打爷爷和爸爸出事之后,张子轩有空也会拿出这三张图出来观摩一番,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可惜的是,被称为“宇宙魔方”的洛书河图,是张子轩怎么看也看不懂的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