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饿得狠了,皮包骨头的先给他喝完粥吧。”
一个又一个面黄肌瘦的人被村民抬到山老六家门外的空地上。
很快,空地上多了五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活人与一个死人?
“天神老爷,他刚走没多久,老爷能不能把他救回来?”
看着村民充满期望的眼睛,杨宕勇很想用手捂住自己口鼻,都发出异味了,隔着口罩都能闻到那股臭气,这是刚走没多久?
杨宕勇脸很黑,比石炭还黑。
“我们救的是活人,死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里不是地球,没那些先进的设备,看病的这些人也不是什么神医、大医、名医,她们连二把刀都算不上,根本就是门外汉。而且,就算是地球,人死了那也救不回来,这些原始人以为自己这天神无所不能?下一步是不是该把坟墓里的骨头挖出来,让自己作法把先人都复活了?
村民们有些失望,但也没太失望,她们本来就是抱了万一希望,现在这希望破灭了,就算是天神也无法让人起死回生。
那个死人被村人拖走了,除了死人,地上还有五个看起来离死也不远的病人,只是一碗稀粥下肚,病人们看起来好了不少,至少还有几分生气。
“你们看病,首先是用望、闻、问、切来了解病情,然后将之所得进行分析,确定病症和治疗方法。比如这个病人,首先,大家先用自己眼睛观察他的精神、神态、面色、舌苔,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地方。望神,就是观察病人精神好坏,病人两眼灵活有神,精神不衰,表示疾病还不十分严重,他要是两眼呆板无神,精神萎弱,表情淡漠,常表示病情严重,多是虚症,应当特别注意”
“此人面色苍白,咳嗽,气短,动不动就喘,痰液稀薄”
田老十九躺在地上,看着一看不出口鼻的翩翩公子站在自己身边,摆弄着自己头、手,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在那公子身边,还聚集了一群同样看不出口鼻的人,那些人不时点着头。
田老十九搞不清状况,自己不是被村人拉回了村里?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这不断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一会儿掰开自己嘴巴,一会儿又拉起自己手腕的家伙是谁?他在做什么?
生病后田老十九本来反应就慢,脑子有些迟钝,现在身边一堆奇奇怪怪的人在做着莫名其妙的事情,田老十九更糊涂了,要不是刚才一碗热粥被灌下肚,让他感受到一丝活力,他现在几乎以为自己又产生幻觉了!
懵懵懂懂中,一群又一群人在他身边蹲下,那些人掰开他嘴巴,拿着根木片在他嘴里捣来捣去,又举起他的胳膊,将指头放在他手腕处。
“脉搏在哪?我怎么摸不到?呀,真得会动吔!”
惊诧声,惊喜声不断传入田老十九耳中,他就算再迷糊也听出来了,除了最开始的是个男人,下面几个全是女人,自己被一群女人摆布来摆布去?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田老十九心里钻来钻去,那种感觉不敢细想,细想是要吃苦头的。
村里对女孩子起坏心思的男人,都被绑在木棍上丢大山深处给野兽当零食了,连尸骨都没人去收,很凄惨的。
不过女人的手碰到皮肤时,感觉真舒服啊
也不知死后,天神那里给不给发女人?
杨宕勇要是知道地上躺着的人里面,有人对自己学生起了别样心思,他一定会让这人亲身体会下什么叫“是药三分毒”!
不过就算杨宕勇不知道,田老十九也会体会,毕竟,草药或多或少都有毒性,这些新科医生炮制草药水平还连初学者都不如,就是杨宕勇说了几句,她们依杨宕勇所言按部就班制作,有些还找不到材料,用其他替代,那效果
只能在实践中看看效果如何了,这些病人不知是荣幸还是悲哀,成了杨宕勇学生的小白鼠,至于会不会中毒死了。这不重要,反正他们本来就有了必死之心,早一天死晚一天死都一样,而且万一要是好了呢?
信息时代最专业的医院都避免不了误诊,无法避免病人治疗失误而亡,这里如此原始,还能期待什么?为了这个世界医学的发展,就算有什么意外,那也是医学进步必须付出的学费,只要学费付多了,医学总会进步的。
“大爷,喝药了。”
软软的声音很是动听,田老十九不知药是什么,反正他被人扶着支起了身子,一只冒着热气的瓦罐端在他嘴边。
“来,把这些药喝下去,吃了药你就会好起来。”
很烫,很苦,那滋味
田老十九被声音所吸引,不知不觉被人劝着将整罐的汤水喝下肚,然后就眉头紧皱,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不是感动,那“药”太苦,太难喝了!
见几个病人先后吃了药,没人吃后马上毒发身亡,杨宕勇略略放下些一直提着的心,这要刚吃药就吃死了人,那脸可丢大了!现在这样就很不错,只要没有立刻就死,以后就算死了,那也是他命不好,自己想救都救不过来,要是活了那更好,那可都是她们的功劳!敢怀疑的,大可生病不来看,必死和可能死,二选一你要选必死也没人拦着,不是吗?
“四诊八纲辨证法记下了没有?”
林萍萍、林晴晴几个小姑娘纷纷点头:“记住了,老师。”
“既然记住了你们就多看看,多观察观察,记住了,每人给的药不同,一日要吃的次数也不一样,要让他们按时服药。空闲时间多看看病人症状,也可以练习下包扎止血技能,明白吗?”
看着小姑娘拼命点头,杨宕勇觉得当老师感觉很好,尤其是你说什么学生们就信什么,并且不折不扣按照你说的去做,这感觉更好。
余晓燕刚才从几个学生家长家里借了瓦罐,将给病人喝的药热了,刚清理好瓦罐里的药渣,却听到杨宕勇在那里交代几个学生,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你要离开这儿?”
杨宕勇看着面前清瘦了不少的余晓燕,点了点头。
自从到了这里,几个人中乔湖算是异类,别人都消瘦了,就他不光没瘦,还胖了一圈,何洁只是稍微瘦了些,就是余晓燕,瘦得厉害。开始杨宕勇还以为水土不服,后来发现不是,就是思恋家人了
“我去看看乔湖他们,过两天要打仗,不能不提前准备些,昨天那混蛋为了立威,让学生们跟拉来的人比试了几下,一群没训练过的乌合之众,好几个给咱们学生打伤了,唉,这些小子也是,不知轻重,哪里要命朝哪里捅,就算木棍包了布团,一样能要人命啊。”
“有人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别还没打,先让自己人干掉几个。”
一听到打架,余晓燕的反应
都是儿时那些游戏留下的后遗症。
“还好,就是一些软组织损伤,没骨折的,我带些景天三七过去就是。”
余晓燕恍然:“难怪早上出发前,你还特意跑山上采些药,那个就是景天三七?干的不能用,一定要新鲜才行?”
“是啊,按照手册说,这东西全草入药,随用随采,不光能治各种出血,跌打损伤,还能治疗失眠烦躁,这药光野生不行,等回去了咱们在山谷里找地方试试看人工种植。”
手册里介绍了不少好东西,景天三七就是其中之一,杨宕勇觉得真把那些草药都找齐了,移植在山谷里,自己被后人按一个神农名号应该没问题。
“你这里这两天慢慢来吧,几个病人救治下,顺便让村里人在山老六家边上搭些棚子,万一有了伤员,那些伤员到时候好有地方安置,你们自己也有地方歇歇脚。对了,要不要我再回谷里,把你们被子褥子带来?”
“这个没必要了吧?也待不了几天,没必要特意把东西都拿过来,坚持几天没问题的!”余晓燕不觉得没了被子褥子是什么太大问题,让杨宕勇为了自己这些小事再来回折腾几次,她觉得很过意不去,就好像自己很娇气。
不娇气的余晓燕好奇询问:“这里人不用被子?”
“他们用什么被子啊?晚上一捆稻草或者一张皮就能过一夜了!所以他们身上有很多虱子啊,跳蚤啊,臭虫啊”
余晓燕一听毛骨悚然,想想那
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说了!好恶心!”
余晓燕身子有些颤抖,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好像杨宕勇再说,连他身上也全是这些可怕的小动物。
杨宕勇故意说这些,这满足了他某方面恶趣味,他实在是个俗人,就算身边人也想看人家难受。
不过他说的这些也是确实存在。
“这很正常,这里到处都是这些东西,逃都逃不掉,现在还好,蚊子少了不少,天热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是蚊子,所以这里人患寄生虫病很普遍,普遍到几乎人人都有,想避免?那就搞卫生吧!”
余晓燕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看着附近环境一脸坚毅,杨宕勇对村里这些妇女即将多出来的事情深表同情。
就算是女人,对清洁的认知也是有区别的,这时代就算是最爱干净的王宫女人,怕是也会觉得余晓燕、何洁她们有洁癖,更何况山里的妇女。
“我去找乔湖了,你自己在这里多小心,有什么事需要人手的,可以让你们那些学生帮你们找人手,林家四丫头父亲林老二是这里村长,威望还是很高,不过林老二给我拉走了,他老婆还在这里,有什么让林萍萍找林老二老婆就是。”
余晓燕看着杨宕勇抱了下自己肩膀,笑了笑转身走向飞机,发动飞机冲着自己挥了挥手,远去了。
余晓燕先是心里空落落的,很快,现实又将她拉了回来。
何洁刚才在清理药材,将带来的各种草药分门别类放好,活还没干完,听到飞机发动机声,扭头就见杨宕勇飞走了,她还有不少药材方面知识要询问杨宕勇,见余晓燕站在那里望着杨宕勇飞走的方向,急忙跑了过去。
“杨哥干嘛去了?”
“他找乔湖去了,过段时间就过来。”余晓燕收回望着天空的视线,看了眼何洁,冲着六个女学生高声道:“姑娘们,过来,我们先把自己家收拾好!”
别人住的环境如何她不管,余晓燕绝不允许那些可怕的小动物爬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