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很快。
冰雹就已经不下了,但雨水却好似倾盆一般,一个劲地从天上往下倒。
石亭四周,雨幕成帘。
众人虽穿着棉衣,又都是武者,但在暴雨寒风的侵袭下,仍是瑟瑟发抖。
特别是那两个车夫,都忍不住抱着膀子,不住地来回走动,生怕冻僵了手脚,惹了风寒。
沈墨比较倒霉。
被王松涛指派着和张通一起,去树林里砍些枯死的小树,拿来生火取暖。
两人虽穿着蓑衣,但雨实在太大了,
没一会儿,
蓑衣下的棉袍就湿透,粘在身上,又冷又冰。
沈墨十分怀疑,王松涛这是在给他穿小鞋。
作为白管事的心腹助手,王松涛不可能不知道沈墨在为白管事做事。
他不仅知道,似乎还有很重的危机感,对沈墨抱有特别大的敌意。
沈墨心知肚明,也一直尽量减少和王松涛的接触。
同张通合力砍断几棵枯树后,沈墨抬手,止住要把枯树砍成木段的张通。
“雨太大了,咱们直接把树拖到亭子里去砍吧。”
反正这几棵枯树也不大,即使拽到亭子里,也占不了多少地方,王松涛自是不能说他们什么。
张通闻言,当然是求之不得。
真被责骂,也是沈墨挑的头,不干他事。
两人一手拖着一棵,正要转身向石亭行去,就见林中小道上,疾驰而来数匹骏马。
马上坐着的,全都是女子。
领头的那位喝住座下骏马。
先看一眼远处石亭中的王松涛等人,再看一眼沈墨、张通,出声询问道。
“你们可是风雷山庄的弟子?”
“是。”
沈墨点头。
这一行六人,外面都罩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脸上蒙着面纱。
从面纱边角绣着的梅朵来看,这六人,应该是青梅小筑的弟子。
果然。
就听那女子自我介绍道:“我们是青梅小筑的弟子,路遇大雨,不知能否共借石亭一用。”
“带队的是我们王师兄,您同他讲就可以。”
沈墨抬手指了指已经从亭中往边奔来的王松涛,拽起枯树,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等沈墨把枯树拖到亭子里时,王松涛也引着青梅小筑的弟子过来了。
本来还不算拥挤的石亭,一下多出六人,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王松涛眉头大皱。
冲沈墨、张通喝道:“谁让你们把树拖进亭子里的,去外面砍好再拿进来。”
“是,是沈墨的主意。”
张通急忙出声,撇清自己。
沈墨敛眉垂目,也没出声辩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将张通划为不可来往的对象。
他默不做声地把自己拖来的那两棵枯树拽到亭外,抽出佩刀,准备砍树劈柴。
“我帮你砍这棵吧。”
耳旁。
传来一声软糯轻语。
沈墨抬头,就见一双灵动星眸,黑亮澄澈,带着淡淡笑意,向他看来。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外面雨大,你还是先进亭子里吧。”
沈墨感激地冲那人笑笑,挥动长刀,用力往枯树上砍去。
而那要帮沈墨砍柴的青梅小筑弟子,并没有说说就算。她抽出佩剑,竟真的帮沈墨干起活来。
旁边。
王松涛见状,不由有些尴尬。
冲那领头的女子讪讪笑道:“这,这怎么好意思。田华,你去帮沈墨砍柴。”
他又点了一名外院学徒,要替换那名青梅小筑的弟子。
“王师弟不用客气。芊芊她一向闲不住,你不让她做,她反而不自在。”
青梅小筑、摘星阁、风雷山庄,同气连枝,共同主宰柳城。弟子之间相见,也多是以师兄弟,师姐师妹相称。
青梅小筑的这位带队弟子,不仅年纪比王松涛大,地位也比王松涛高。
她名叫华青竹,乃是青梅小筑副阁主柳如烟的弟子。即使白管事见了,也要礼让三分,何况王松涛。
闻言。
王松涛只能干笑一声,不再多言。
原来她叫芊芊呀。
沈墨耳听方,将砍好的木柴收拢抱起,向那名叫芊芊的姑娘道谢。
“不用客气,一点小活儿而已。咱们快进亭子里吧。”
芊芊眉眼弯弯,冲沈墨笑笑。
虽然不知道她真容如何,但爱笑又心善的女孩,肯定丑不了。
而且。
沈墨觉得芊芊姑娘的性格,还有点嫉恶如仇。
从始至终。
芊芊连一丝目光,都没往张通身上瞄。估计是不齿之前张通急着撇清自己的举动。
枯透的木柴,虽然沾了雨水,但还是一点就着。
亭中生了篝火,顿时暖和不少。
华清等人,已经借用风雷山庄的马车,将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
虽然都还蒙着面纱。
但袄裙妍丽,披风大气,手撑油纸伞,款款行来,就像一群误落凡尘的仙子。
让人望之,心旷神怡。
“你怎么不去把衣服换下来呀,都湿透了,会得风寒的。”
柳芊芊随众人回到亭中。
一看沈墨还穿着湿衣服,登时就催他快去替换。
沈墨笑笑。
“不碍事的,烤会儿火就好。”
王松涛不发话。
他要是贸然行事,肯定又会被借机找茬。
沈墨不想节外生枝。
“你和张通去把衣服换好。然后就先留在车上看守行李。等雨小一点儿,咱们就走。”
王松涛目光微闪,喝令一声,把沈墨打发走。
然后向华青竹提议,风雷山庄的马车,借给青梅小筑的人用,换他们骑马。
华青竹很是不好意思。
“是我们疏忽,急着赶路,没备马车。结果没想到寒冬腊月的,竟还下起瓢泼大雨,这怎好意思呢?”
“华师姐客气了。我们都是男儿,皮糙肉厚,不碍事的。反正大家都是去沭阳,正好一路同行,等雨再稍小些,咱们就启程。”
王松涛一片热情。
华青竹也就没再推辞。
车里的暖炉早就熄了,冷如冰窖。
沈墨被打发到这里看守行李,颇有些发配边疆的意味。
张通嘟嘟囔囔,觉得倒霉透顶。
沈墨懒得搭理他,拿了自己的包袱,去到另一辆车里,眼不见心不烦。
他快速地换好衣物。
正要将湿衣服收起,突然闻到座位底下,靠近车篷边缝的位置,有微微清香散发。
沈墨要不是低头捡拾衣物,也是不可能发现此物。
他蹲下身,伸手将那物事够出。
是一枚浑圆饱满的珠子,指肚大小,晶莹剔透,放在掌中,隐隐散发着淡淡幽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