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动乱,不止趁乱逃跑的矿奴尽数被诛,各派弟子,也有伤亡。
整个矿区,虽然秩序恢复了,但现场仍是一片狼藉。
不止卫队成员。
就连沈墨这种没有受伤的外院学徒,也被卫队临时征用,充当起收拾残局的苦力。
一直忙到半夜,矿区才又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当然。
混乱也有混乱的好处。
像张大成的死因,就没人深究。
他的尸体,早被那矿奴毁坏,死亡原因,也就全凭沈墨分说了。最后直接算做一个死亡数字,统计上去了事。
虽然将卫队的人,糊弄了过去。
但沈墨仍是打算将这事,按原先计划的那样,汇报给徐长老。
因为沈墨觉得,等诸事落定,徐长老肯定会亲自盘问他。
倒不是因为张大成。
而是他在与那通窍境矿奴搏命时,使出的疾风腿。
卫队成员,如王松涛之流,也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徐长老,肯定会看出些门道。
一个小小的外院学徒,竟将入门必修的基础腿法,推演为另一门武技。
徐长老就是再没好奇心,也会对沈墨投来关注的目光。
果然。
在水房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后。
沈墨还没来得及回舍房,就被一个面容冷峻的黑衣青年叫住了。
“你是沈墨?”
“回师兄,在下正是沈墨。”
沈墨注意到这黑衣青年领口绣有金色刀剑标识。
知道眼前之人,应该是风雷山庄的核心弟子。真正的天之骄子,栋梁之材。
“你跟我来,徐师伯要见你。”
虽然黑衣男子没有再说其他话。
但从他们行走的路线来看,这次会面,徐长老是不希望被其他人察觉的。
连会面地点,也没有选在矿区中央的正院,而是偏北的一处小院子里。
“禀师伯,沈墨带到。”
“辛苦了,你让他进来吧。”
不同于昨晚初见时那番冷厉严肃的口气。
此刻徐长老的声音,听起来温文和蔼,倒是与他儒雅文弱的形象颇为相衬。
沈墨向那位黑衣青年点头致谢,推开屋门,神色平静地走了进去。
不同于在白管事面前,要装傻充楞,虚与委蛇。
面对徐长老。
沈墨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性格。
此番。
他就是要显山露水,以获青眼。
因为他要借助徐长老的力量,摆脱白管事的钳制,把白管事的棋局搅乱。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徐长老面色平静,一双深眸,古井无波,仿佛能看透人心,淡淡地望向沈墨。
“能猜到一二。而且,即便长老不唤沈墨前来,沈墨也有大事要向长老亲自禀报。”
沈墨不卑不亢。
但也谨守规矩。
说完。
便垂眸低头,等待徐长老的吩咐。
徐翰青目光微闪。
这个外院学徒,果然有点意思。胆大,守礼,而且知道分寸,是个明白人。
“哦,那你就先说说有何事要向我禀报吧。”
“是。”
沈墨抬头,目光坦荡地看向徐长老。
将他和张大成从初见到事发,再到张大成被那矿奴毁尸,条理清晰,毫无隐瞒地说了一遍。
其间。
沈墨始终注意徐长老的神色变化。
果然。
当他提及冒名顶替张大成的那人,额间有个血蛛纹面时,徐长老的目光,遽然变冷。
“血神教。呵呵,没想到这群魔崽子,竟然又死灰复燃了。”
有沈墨提供的这些消息补充。
地动之乱,终于露出冰山一角,浮出水面。
徐长老沉吟片刻,很是难得地夸赞了沈墨一句:“这事你做的不错,当得大功一件。”
“沈墨身为风雷山庄门徒,理应如此。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哦?”
徐长老眉峰一挑,看向沈墨。
“既然这贼人准备向我下手,冒名顶替。那他的同党,肯定也知道这事。他身亡之后,此人的同党,绝不会放过我。对方势大,即便是为了自保,我也要向您汇报。”
沈墨并不吝向徐长老展露自己的私心。
这样更显真实。
徐长老点头。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你这么想,并没有错。”
“谢长老体恤。”
沈墨低头,脸上现出几分感动,又露出几分挣扎和纠结。
他知道。
以徐长老的阅历,自己神色的变化,绝难逃不开徐长老的眼睛。
沈墨抿了抿嘴,似乎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断。
他霍地抬起头,看向徐长老。
“徐长老,沈墨还有一事禀报!这些天,我一直被此事折磨,坐卧难安。本来,我打算将这事深深地埋在心底,谁也不说。但思来想去,我总觉得十分不安,还请长老救沈墨一命。”
为了将戏做真。
沈墨也顾不得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了。话一说完,便砰地双膝跪地,指天发誓道。
“沈墨向天发誓,此事我若有半句虚言,将来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这誓言不可谓不重了。
徐长老眉头微皱,抬手虚扶。沈墨立刻身不由己,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倒是说说,何事当得你如此毒誓。”
“我,我此来沭阳矿山,其实也是身怀使命,带着目的而来。”
沈墨语不惊人死不休,发完毒誓之后,又故意卖个关子。
果然。
徐长老神色一厉,气势陡变,带着骇人威压,看向沈墨。
“难道说,你也是别方势力派来的奸细?”
“不,不是的。”
沈墨急忙摆手,语气惶然道:“我是白管事派来的。他要我来沭阳,替他找一个叫胡不弃的矿奴。白管事说那人于他有大恩,可惜帮内人多嘴杂,他不方便报恩,便要我接近此人,替他报恩。他还许诺,每月供我一枚淬体丹,教授我《霸王九鼎的后续功法,让我享受内门弟子一样的待遇。”
说到这儿。
沈墨故意顿了一下,战战兢兢地看了眼徐长老。
“既然好处这么多,又不是什么卖命的活儿。你为何会感到不安,要求救于我呢?你就不怕我和白靖东关系莫逆,转手就把你给卖了。”
徐长老神色玩味,嘴角微挑地看向沈墨。
真要关系莫逆,白靖东会舍近求远,下我这步暗棋去接触胡不弃?
沈墨早就将这其中的玄机揣摩个透彻。
闻言。
双手抱拳,信誓旦旦道:“沈墨虽然驽钝,但自信还能分得清好人坏人。在沈墨心里,您和白管事,绝不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