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武云瑶所言,缙云拓的心境超然,应该不会刻意的把真传留在缙云氏,而是传给能够真正能继承道统意志的人。
武云瑶又说道:“皇族之中,皇曾祖亲自传授武艺,点化过了很多人,这是皇曾祖作为长辈,对自家晚辈的照顾。”
“众人传闻,皇曾祖的真传留在皇族,其实不是,皇曾祖对每一位弟子,皆是诚心传授,只是他们看不透世俗,身在荣华富贵之中,手握权势,小有成就之后,便不能静心了,修为停步不前了。”
“没有抱丹入道,根本谈不上真传,而武道不像方仙,不能尸解转世,寿元有限。”
“凡人之命一甲子,抱丹辟谷两甲子,肉灵无漏三甲子,阴阳维系四甲子,天人五甲子,即便修成天人境,也只有五甲子的寿元,然而修成天人之境,自古少有。”
“甚至再进一步,修成上古天神之境,也只有十甲子的寿命,这已经是极限,但天神之境,连上古时期也少之又少,更何况是现今。”
“至于打破极限,修成大罗之境,传说万寿无疆,长生不老,然而这个境界的存在,皆是如今供奉在香案上的天帝或仙祖,试问这天下间,有几人自信能达到这个境界呢?”
“所以,皇曾祖的几位抱丹入道的弟子,都转修了尸解仙,无人继承皇曾祖的武道。”
“不是皇曾祖把真传给谁,而是没人愿意继承皇曾祖的真传。”
话到这里,武云瑶的语气叹息,身份越高,修为越高,就越不甘心老死,或是争斗身亡,可以元神尸解出窍,投胎转世,所以执着于寿元,看不透生死,
张闲听其中的缘由,也不由得错愕,原来天人境之上,还有天神境,天神境之上才是大罗境界,而万人敬仰的武圣,居然没人愿意继承真传。
不过他恍然大悟,缙云拓以武入道,原来也是走的天人之路,但天人之道,寿元有限,天神才十甲子,除非修成大罗金仙。
可是大罗金仙这个境界,皆是上古天帝或仙祖,已经属于上古神话的存在,仔细一想,自信与上古神话比肩,确实也没几人,所以都选择成为尸解仙。
虽然尸解仙有弊端,但相比成为神话的难度,这弊端也不值一提,更何况这些尸解仙,似乎都不怕弊端,至少尸解仙已经证实,可以转三世不变,一世活一百年,也足有三百年了,堪比天人了。
至于三世之后,虽然变了,但没有死,也算是苟且偷生,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也难怪尸解仙会成为方仙的正统练法,天人之道则是逐渐失传了。
张闲沉默了,他也扪心自问,自己有自信与上古神话比肩么?
见张闲不说话,武云瑶还以为张闲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又说道:
“上古时期的正宗修行,称为天人道法,肉身成圣,魂魄成神,武道与仙道乃是一脉相承,性命双修,不分彼此,后来逐渐偏向修练神魂,也就是尸解鬼仙,如今还修练天人之道的,已经少之又少了。”
“天宗阁下,你的法器,似乎就是一件修练天人道法的法器,蕴含了阳刚之气,也称为阳圣法器,对鬼仙多有克制,不知里你是从何而来?”
张闲回过神来,说道:“这是师尊传授于我,我也怕死,想要多活几年,所以我选择走天人之路。”
“嗯?天宗阁下,你居然是得了天人道法!”
听到这边,武云瑶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如今修习天人道统的太少了,没想到她就遇上了。
不过天宗子这话,却颇有矛盾:“天宗阁下既然怕死,为何不走尸解仙的路子?或者说,你有自信修成上古神话里的大罗天帝?”
张闲说道:“我乃一介凡俗,眼界有限,尚且不知道天人是何等的境界,更不知道天人之上是如何,不敢夸言可以达到,不过在我眼界之内的境界,我还是自信全力以赴。”
“至于尸解仙,看似三世不变,其实第一次转世,肉灵就已经发生变化,只是这些尸解仙们看不透而已,失去了真我,一切修行都没有了意义,天人道法才是正宗大道。”
“更何况尸解仙未老先衰,一副老态的模样,这不是我向往的仙道。”
闻言,武云瑶不由得一笑,她以为只有女子才会害怕一副老态,没想到这位天宗子也怕老。
“云瑶姑娘,你会选择天人之道么,继承武圣的真传?”
张闲询问道,抱丹圆满,辟谷之后,才开始修练尸解仙,以武云瑶现在的道行,肯定能抱丹圆满辟谷。
武云瑶洒脱自信的说道:“我也害怕一副老态的模样,而我有自信修成天人,五甲子的寿命,整整三百年,也很漫长了,至于天人之后的境界,不敢好高骛远,先修成天人,一切顺其自然。”
“天宗阁下若是能坚持天人之道,我们今后不妨保持联系,一起交流心得,相互学习。”
莲花教已经处理了,也意味着该分道扬镳,这会儿的谈话,或许就是最后的谈话。
“哈哈,如此甚好。”
张闲爽朗的笑,应下了这事儿,他也想与武云瑶保持联系,毕竟武云瑶是缙云拓的亲传弟子,而他现在可以断定,缙云拓必然已经修成天人境,他与武云瑶交流心得,可以增长眼界。
“不过莲花教的事儿了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潜心修行,专心抱丹,希望早日圆满入道。”
武云瑶点了点头,心情大好,说道:“我也要专心闭关抱丹,天宗阁下,我们不妨比试一下,谁更快抱丹圆满。”
“好啊,那么我们抱丹圆满之时,在联系吧。”
张闲说着,也心情大好,不过这要分路了,他心里还有一事,忍不住想问一下这位未婚妻。
他故作平常的语气,询问道:“云瑶姑娘,听闻你从小与那位文国公定亲,如果那位文国公没有失踪,你会嫁为人妇,放弃修行么?”
提起这事儿,武云瑶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父母之命,不容忤逆,其实嫁给他也挺好了。”
“呃?”张闲一愣,如果他不逃跑,武云瑶真的会嫁给他?他有些不信,又说道:“云瑶姑娘已经抱丹成仙,真愿甘心嫁给一个傻子?”
“哎……”武云瑶叹了叹气,说道:“我因为与那个傻国公联姻,从小就被周围人谈论嘲笑,被大家孤立,我也曾经心有怨气,但联姻是父王订下,不容忤逆,我对人对事也就心灰意冷了,只得一个人寄情于习武,才会有如今的成就。”
“后来长大了,明白事理了,其实还得感谢他,如果不是与他联姻,我不被嘲笑孤立,也不会看透这么多,或许我现在也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皇族郡主。”
“嫁给他,他虽然是傻子,但也没有心机,我能保他平安,一起平淡度日,而我顺从了父母之命,也算是偿还了养育之恩,心念通畅。”
“皇族的女子,似乎就只是为了嫁出去,顺了他们的心里,也顺了我的心念,这何尝不好呢,所以能嫁给他,这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听了这话,张闲愣了愣,居然还有这一说,但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这样,嫁给他这么一个傻子,反而解脱自在了。
“可惜他遭遇不测了。”
武云瑶的语气有些惆怅,没能保住这个未婚夫,她心里挺遗憾的,说道:
“他的爷爷,与皇曾祖是好友,有很深的交情,当年并称文武二贤,辅佐缙云氏登上大位,而他天生痴傻,其实也是因为皇祖父的过错,皇曾祖对此心有愧疚,也希望我能保住他,让好友的子孙有一线生机,如今尘埃落定,我也就离开了。”
张闲闻言,心里对缙云拓肃然起敬,原来这事儿的幕后,还有缙云拓的安排,但缙云拓已经超凡入圣,不干预世俗凡事,而他逃走,已经被视为遭遇不测了。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愕然,如果他没逃,在国公府再坚持半个月,等到武云瑶嫁过来,那么他现在的情况,岂不是立马翻盘了,怀里抱着美娇妻,踏上仙道,推翻绣夫人,重掌大权,从此逍遥快活!
但这念头一起,他心里又苦笑,若是忙于争斗,哪里还有心思清修,或许也落入凡俗了。
不过武云瑶的话,似乎透出一些秘密,他的先天不全,居然是阳帝造成的?
他不动神色的问道:“那位文国公的痴傻,怎么是当今阳帝的过错?”
武云瑶没有回答,只是神情更加惆怅了,当年辅佐缙云氏登位,却落得这般下场,这些争斗的事儿,是是非非,实在让人心寒,甚至连一个傻子也不放过。
“罢了,罢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武云瑶收起语气,转移话题,指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说道:“我已经搜过这些尸体,有几件随身法器和丹药,以及这把佛业剑,我们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