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元婉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记得现在的吴宅没有男子,也没有人会叫自己的姐姐。
“姐姐!?”
自语之后,元婉君认出了夏元皓,她快步来到窗户前,连忙问道:“你偷肉的事情没被发现吧,公子皓有没有为难…你怎么又来了!?”反应过来的元婉君,一连后退了好几部,再次说的时候,整个人的语气都变了。
“额……”
不到一句话的功夫,语气神态都变了,夏元皓不禁的腹诽,就算是天气变化还要时间缓冲,这女人的脸变起来一点时间都不需要,完全不具备惯性。
虽然元婉君瞪着眼睛,但是因为本身温柔的气场,在夏元皓的眼中就成了娇憨。
贸然闯入寡妇的家里,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不过夏元皓早早的做了准备,他指着屋中的织布机:“姐姐莫要误会,江河是来换布的。”
“换布?”元婉君不解的发声。
夏元皓把粮食提了起来,自窗户放入屋中,对元婉君说道:“这是提前交给姐姐的定金,姐姐现在正在织的布,就是江河要买的布,等姐姐织好了,交给江河就好。”
“骗子!”
元婉君近乎吼着说道:“你怎么又去盗窃,上回差点被发现,这回你还敢去,被公子皓发现了,他会打死你的。”
自己打死自己,这种事情当让步会发生,夏元皓露出自己洁白牙齿,十分笃定的说道:“姐姐不用担心这个,江河是公子府的老人,公子是重情重义的好男人,才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所以江河安全的很。”
“盗窃还算小事?”即便元家和吴家不是很大的家族,但是生长于其中,元婉君还是非常的清楚,盗窃在深宅大院是非常忌讳的事情。
元婉君带着恼怒说道:“我的娘家是魏国的元氏,吴家虽然现在很落魄,但也曾显赫过,你当我不清楚高门大户里的规矩吗!?”
打开口袋伸手抓来一把起来,只见流落而下的黍米,颗颗饱满圆润,元婉君压下心中的惊诧说道:“按照城东布店的价格,一匹细麻布只能卖一千五百文,可以在东市粮行买一百七十斤粮食,你带来的粮食虽然只有二十斤左右,但是这是最上等的黍米,比普通粮食价格的十倍还多。”
“你到底什么心思?”元婉君瞪着眼睛问道。
“这个……这个……”
没想到元婉君事情这么细致,因为自己的轻视,夏元皓突然感觉有些下来不来台,面对这位邻居的诘问,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慌乱,眼睛轮转之下看见织机,夏元皓当即回答道:“其实江河想跟着姐姐学织布。”
话音刚刚落下夏元皓就想给自己来一拳,自己现在是公子府的家丁,好好的公家饭不吃,跑去跟别人学织布,真是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
元婉君看着夏元皓,就想看着大猩猩一样,身为男人不去赶男人该干的事情,跟着我们女子枪饭碗是什么意思。
“你想学织布?”元婉君盯着夏元皓,认真的问道。
自己说出去的事情,含着泪也要做完,都已经有了养猪,也不差在多一件织布,夏元皓面部改色的回答道:“当然!和姐姐学织布,江河可是心心念念了好久!”
白嫩的脸颊瞬间绯红,元婉君强自镇定,指着脚边的袋子说道:“这个是不是偷的?”觉得差了点什么,便补充的强调的说道:“说实话,要是说谎,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
说完了才感觉自己说多了,但是说出去的话不能再收回来,张嘴想着在说几句,但是好像有些欲盖弥彰,元婉君索性便故意冷着脸。
没见过脸颊绯红的同时,还能将表现出高冷的神色,默默欣赏的同时心底大赞,夏元皓回答道:“公子回来后赐了不少钱,这是粮食是用公子的赏钱买的。”
“不是偷的就好。”元婉君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元婉君的心里松了口气,吴怜羽心中却提上来了一口气,多经历的事情有助于心理成长,吴怜羽经历的事情太多,所以很多不是她这个年纪能明白的事情,她却知晓很多。
拿着自己织的布给元婉君看了,她又拿回去给自己的奶奶看,虽说自己织的布比不上大娘,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织的布,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回来的时候听见大娘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吴怜羽的年纪不,但她的心里很清楚,大娘对自己和奶奶的重要性,借着门的缝隙,她看见了大娘和那个男子,清楚的听着他们说的话,只是好像那个男子看见了自己。
吴宅全部都是女子,怎么可以让男子来,吴怜羽上出来阻止,犹豫再三之后,她没有走出来,转身离房门,穿廊过道之下,回到自己奶奶的身边。
“奶奶,怜羽有事情想给你说……”吴怜羽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最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奶奶,大娘不应该同意,家里没有男子,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吴宅以前住的是雍城令,在整个夏国来说都算是高官,吴王氏自然也是出身大族,该有的仪表和修养都有,即便是吴宅现在落魄,即便是本身卧病不起,吴王氏的身上依旧能看出大族出身的涵养和气场。
“传出去是会被人笑话,被人笑话就笑话吧,吴家被笑话的还少吗,但怜羽不要去阻止大娘,你大娘还很年轻,不应该被拴在吴家这个破落户里,她是该找个新的归属。”吴王氏面色慈祥,一边摸着吴怜羽的头,一边说道。
吴王氏感恩元婉君,对自己和吴怜羽的不离不弃,对元婉君再找个男人很看的开,只要不涉及要穿给吴怜羽的宅子,其实对元婉君的选择,吴王氏都是持支持的意见。
“怜羽,找个时间,公子府去打听一下这个陈江河。”见证吴家最鼎盛的风光,也经历吴家最落魄的现在,吴王氏对许多的事情看的很开,但开明不代表盲目。
其实吴王氏不让吴怜羽阻止,还有自身的考量在其中,她没法吃着元婉君的供养,还对元婉君说三道四,而且在看见吴怜羽出嫁之前,吴王氏没有敢不惜命的勇气。
“母亲,该喝粥了。”晚上的时候,元婉君端着陶碗,来到吴王氏的床榻前。
吴王氏接过陶碗,里面的粥,淡黄浓稠,散发着久违的香味,舀一勺放进嘴里,细滑顺畅十分的美味,一时间吃的更快了一些。
犹豫再三,元婉君对吴王氏说道:“母亲,婉君有事情想给你说。”
“你自己决定吧,只要是你觉得对,我都没有意见。”吴王氏回答道。
元婉君不意外吴王氏知道,因为不久前吴怜羽给她说了,还问她为什么要同意陈江河,陈江河来吴宅明显心术不正。
对待爬墙的人,吴宅这边只有吴怜羽不喜欢,而公子这便就要炸锅了,夏元皓自吴宅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卫业出去买织机,第二件事情就是让张龙出去买麻丝。
等管家和书童把东西买回来,在苏锦娘和时莳目瞪口呆中,夏元皓便在织机的咯吱咯吱声中开始织布。
“夫君在吴宅那里受了刺激?”苏锦娘在时莳的悄声的说道。
“可能是吧。”时莳自己也不确定,若说在雍城以前,自己还能看懂夫君,那么现在的夫君自己就完全看不懂。
苏锦娘和时莳站在一旁,不是她们不关心夏元皓,而是有人比她们更心急,而且还没法招惹的人在前面。
“公子,你怎么想到弄这些东西了?”申嬷嬷很担心夏元皓的状态,她的眼睛里都透着关切。
别人来劝说时,自己可以赶走,申嬷嬷是半个长辈,夏元皓只好解释道:“府里的银钱不多了,元皓想着做点事情,让府里有些进项,经过百般思虑,想着公子府其实可以做布行的生意。”
流通在列国市场上,除了金银铜等货币外,布也是一种货币,甚至在诸国商场,布作为货币,比金银铜作为货币更受欢迎。
在生活的必须品种,除开柴米油盐之外,布制最硬性的需求,故而只要是布,就不应担心会卖不出去,只是布匹的纺织速度太慢,要是公子府真的去织布,估计公子府现在的人都得饿肚子。
“就算是织布,那也不用公子亲自织布吧。”申嬷嬷担忧的说道。
夏元皓抚摸根根麻丝,能做衣服的有蚕丝和麻丝,以前大概的知道衣服是织机纺织,但是只有真正的亲身体验,才能明白第一个做出纺织机的人,那是一种怎样的划时代的智慧。
“嬷嬷,我只是想看看身上穿的衣服,究竟是怎么来的,并不是要专门去织布。”没法说自己是真的喜欢上纺丝成布的感觉,在申嬷嬷和卫叔他们的眼中,男人织布就如同忤逆父母那样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