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北风拍打着数十面白色的旗帜,上面绣着象征白狼的狼头。
三百名白狼一字排开,站在铁栅栏门前,在他们身后便是白狼族的城堡。
相比起黑狼族的魔山黑铁城,白狼族的城堡则显得简陋得多,与其说是城堡,毋宁说只是一座依山谷而建成的山寨。
白狼王雷蒙站立于队伍的前方,他身材不如狼王撒坦高大,但是精瘦结实。雷蒙的脸上有一条明显的刀疤,从左眼角直至下颚。
狼王撒坦在阿大等七匹白狼的陪同下,来到了寨门之前。
在相距三十丈之处,撒坦停住了脚步。
他与白狼王雷蒙互相对视,两人不发一语。
山寨门口站立的三百名白狼,眼中露出了凶光。
撒坦身旁的鲁欧,手握住了剑柄,时刻警惕对方发起群攻。
阿大等七匹白狼也紧张地盯着双方的情势,他们虽与狼王撒坦已经和解,但是一旦自己族人发动进攻,他们的立场将会变得非常尴尬。
四周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空气中似乎都能够嗅到一丝的火药味。
“啊,撒坦!见到你真好!”白狼王雷蒙突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向撒坦走了过来。
撒坦也露出了笑容,他跳下战马,迎向白狼王雷蒙。
两人走到近处,紧紧抱在了一起。
撒坦道:“叔叔,好久不见!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你倒是苍老了许多!”雷蒙重重地拍打着撒坦的后背。
“家族的兴衰,由我肩负。坐上狼王座的这些年里,侄儿不敢懈怠,确是把我累坏了。”撒坦松开了自己的叔叔。
“嗯,你率领狼族,横扫塞外群魔,大壮我狼族声威!真不愧魔山第一狼王!”雷蒙竖起了大拇指。
“叔叔,过誉了。我在魔山,也时常想念你。”
撒坦与雷蒙热情叙旧,从两人的神态中,丝毫看不出黑狼、白狼两族之间,曾经发生过上百次的战斗。
雷蒙拉住撒坦的手,往寨门里走去。三百名白狼自觉地从中间分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撒坦走过队伍,看到白狼布见也站在队列之中,撒坦微微点头,向他致意。布见也微笑向撒坦致敬。
撒坦走进铁栅栏后不久,便看到一段蜿蜒向下的石阶。
雷蒙在前领路,沿石阶向下走去,撒坦紧随其后。
雷蒙步履沉稳,边走边道:“撒坦,这里才是我们狼族真正的家。”
撒坦道:“狼坑谷是我们狼族的发迹之地,我记得小时候,父亲曾带我来过这里几次。”
“相比起魔山,狼坑谷的环境艰苦得多。但是,我们狼人向来不图安逸,艰苦的环境,更能淬炼出强横的战力。不是吗?”
“是的。我们狼族从不挑选环境,我们不像人族那样,恐惧、猜忌、懦弱、不堪一击……”
雷蒙语音一沉:“既然如此,你坐上了狼王座之后,为什么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雷蒙停住了脚步,一道严厉的目光射向撒坦。
撒坦感觉到一股寒意自石阶下方席卷而上。这些年来,黑、白狼族之间的厮杀战斗不下百场,此刻,白狼王表面客套的背后,就隐藏着浓烈的杀机。
撒坦很清楚,在此时此地,雷蒙翻脸动手,优势一定是在雷蒙这里。
撒坦回过头,看到恶灵骑士鲁欧跟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而其余白狼战士都站在百步之外。
看到鲁欧,撒坦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
他缓缓地道:“叔叔,你也很久没有回魔山了。”
雷蒙注视着撒坦,并没有说话。
撒坦也没有回避雷蒙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气氛再度紧张了起来。
但是,撒坦却并不担心。
如果雷蒙现在要动手,以他和鲁欧的战力,马上会形成局部优势。
雷蒙也注意到了撒坦身后的鲁欧。
“那个人是谁?”
“他叫鲁欧,曾经的明蓝王国第一圣骑士。叔叔,你应该认识他。”
“你用血魔法把他变成了恶灵骑士?”
“是的,成为恶灵骑士后的鲁欧,战力更胜从前。”
“他现在是你的贴身护卫?”
“是的。”
看着鲁欧,雷蒙没有再说话。
“我这次来狼坑谷,是邀请叔叔你前往魔山。”撒坦这话说得很慢,他试图打破即将形成对峙的局势。
雷蒙沉默了一阵后,突然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这话,雷蒙转身继续向下走去。
撒坦松了一口气,只要雷蒙没有撕破脸皮,一切就都还有的谈。
他跟在雷蒙的身后,继续向下走去。
一路之上,雷蒙再没有说话,撒坦也不再说话。
这段石阶有数个分岔口,在每一个岔口都有精壮的白狼战士在把守。
雷蒙领着撒坦所走向的地方,似乎是在谷底。撒坦越往下走,越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阴寒之气。
很快,他们来到了位于谷底的幽暗大殿。
大殿前站立着四名提着灯笼的白狼。通过灯笼内射出的昏黄光线,撒坦依稀可以看到殿门的上方刻着两个大字——狼冢。
撒坦脸色倏变。
狼冢并不是宫殿,而是陵墓。在这里安放着历任狼王的灵柩。
雷蒙打破了沉默,说道:“在这里安放着除了你父亲之外的,所有狼王的灵柩。”
撒坦静静地点了点头。
但自从他当上狼王之后,就发生了雷蒙率领白狼族出走的事件。因为白狼族重新占据了狼坑谷作为大本营,撒坦也就没有按照狼族的传统,将他父亲的灵柩送回这里下葬。
大殿前的白狼使者,推开了厚重的铁门。
两狼提着灯笼领路在前,撒坦跟着雷蒙走进了大殿内,鲁欧跟在其后,还有两狼殿后。
撒坦穿梭于墓窖内,高大石柱间的过道。摇曳的火光照着地上的石板,黑影摇曳。
陵墓之内,历代狼王的石制雕像端坐在石柱间的石制宝座上,背后靠着存放他们遗体的石棺。
撒坦走在数十位狼王之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些狼王正在注视着他。行走在这里,他不再有作为王者的荣耀,沉睡在这里的人,都曾坐上过狼王座,见证过狼族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