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跑着跑着重重摔了下去，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形象全无，哭个什么劲儿，谁都看不到，没人在乎，他永远听不到。

脸被冷风刮的生疼，哭着哭着，被一只大手捞了起来，顾昀看着身下的人，和尸体有什么分别，什么时候自己加入打捞队了，这可是高危工种。

“干嘛？”柳云甩开他的手，坐在地上，眼泪都要被冻住了，没有一个地方不疼，没有一处不冷。

“看你死没死！”

“死了也不用你收尸！”她没好气的瞪着他，烦死了，总在自己眼前晃悠。

“太冷了，跟我回去。”

“不要，好不容易哭出来了，我要哭个够！”

“那去车里哭好吗，你哭我还得陪着，我穿这么少，你舍得？”

柳云看着他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这人怎么长大的，老天爷你怎么不收了他。

“我哭我的，谁要你陪了，滚。”

顾昀也不说话，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撇了她一眼，“肩膀用不用借你。”

柳云见他凑了过来，朝自己提了提肩，没搭理。

“收费的，不白靠。”

柳云闷哼了一声，“不收费也不靠，走开。”

她的情绪被他搅合的烦闷了起来，她撑起身体，拍了拍外套和裤子，跺了跺脚，自己迈开步子，走了。

“喂，去哪儿？”顾昀忙爬了起来，不哭就好了，真是见不得她哭，哭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像世界末日一样，又怕又慌却逃不掉。

他们一前一后，柳云的头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的，脸颊通红，她把拉链提了提，扣上了帽子，还是冷，她走在长长的江桥上，看着结冰的湖面，扶着栏杆停了下来，就那样呆呆的望着，看得出神。

“喂，不要。”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她吓了一跳，一回头，妈蛋，“怎么老是你！就没别的事儿干吗？”

“是啊，没有，老婆都要跳江了，你觉得当老公的还能坐以待毙吗？”

“滚蛋，谁是你老婆！”

“你答应我的，怎么总反悔？你这人良心都被狗吃了？反复无常的！”

“是啊，你才认识我，我就是反复无常的，我有病，神经病，你别惹我，都让你去第一专打听了，我的大名谁不知道。”

“哦，阿姨跟我说了，她是神经科的，所以......你穿帮了！”

顾昀紧紧箍着她，可不能让她跳下去，他怕的手有些抖，已经顾不上冷了，他身子早就冻僵了。

柳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什么都说了，秘密呢，说好做彼此的闺蜜呢，妈，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松开，我又不跳！”

“我不信，你总骗我！”

“你，松开！”

“别死，我陪着你，你还有我呢，柳云，我在，我一直在。”

顾昀把头埋在她肩膀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身子暖了起来，她拍拍他的手，“我喘不过气了，松开好吗？”

听她语气变了，他才放松了下来，柳云缓缓转过身子，捂着他的耳朵，“让你嘚瑟，冷吧，都冻红了！”

她把头扭到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顾昀笑的呆呆傻傻的，“还好，你手温，还，挺暖的。不过是有点儿冷，我需要一点儿热量。”

他俯下身去，挑起她的下巴，轻柔的吻着她，她没拒绝，她的手始终捂着他的耳朵，有点暖，冬天，或许不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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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子里，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顾昀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看着她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臊的通红的一张脸，喜不自禁。

正傻笑着，手机响了起来，“少爷，哪儿呢，我们唱k呢，你来不来？”

那声音在本就安静的车里，异常刺耳，他刚要拒绝，电话被柳云抢了过去，他回头傻兮兮的笑着，心想，吃醋了？这么敏感，接下来的对话，他傻了眼，“帅哥，介意多一个人去吗，我发誓很乖，不会扫了你们的兴致。”

电话那头一愣，“您是？”

“我姓柳，叫奶奶。”

这话一出口，顾昀乐喷了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是您啊，欢迎欢迎。”

柳云把电话递回给他，顾昀忙接了过来，“喂，在哪儿，一会儿地址发过来吧。”

“你小子，行啊，没外人，你都认识，赶紧来，让我见见，定位发你微信了。”

挂了电话，柳云凑到他耳边，“介意吗？”

“怎么会？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我老婆也该见见我的狐朋狗友，或许会有些无趣，你真的要去？”

“我这么难看，您老人家拿不出手是吗？那我不去了，再丢了你的面子。”

“生气了？谁说我老婆难看，瞎子都看出来你好看！”

“呸，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她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有数，不好看就不好看，反正又不是自己看，坑的是别人的眼睛，自己开心就好。

“坐稳了，还不知道多久能到呢。”

“专心开车，看路，别看我。”

“那你坐我身边，我就能既看路又看你了！”

“呵呵！”

顾昀转过头来，拿她没辙，上辈子干了什么，怎么就如此了，人啊，看来还是要多行善积德，要不说不准下辈子就遇到点儿什么，比如他就觉得自己肯定是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就派了这个猪妖来整治他。

速度依然缓慢，如同爬行，他也不急，见她打开了包，拿出了一个小镜子，认真对着镜子描画着，他一脚刹车，她涂口红的手一抖，顺着嘴角咧到耳后。

“顾昀！”

“鬼啊！”

“你！”

顾昀笑的肚子抽痛，活该，看你还嚣张，这下美了吧。

“怎么，又想画小象和蘑菇了？”她掏出湿巾擦着脸，混蛋，他故意的，前面根本没车，这家伙，刚对他改观，在心里加了几分，现在都是负数了。

“怎么？又想我招待你了。想就直说。”他掏出手机晃了晃，“我还留着呢，每天都看看，还真是，我这手，抖啊，抖啊。”

“滚蛋！”她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别耽误我化妆！”

“干嘛？你不化妆也好看，我不介意。”

“我介意，见外人总的带个面具吧。”

“这样啊，那你化吧。”他把车停在路边，就这样安静的等着她，柳云笑了笑，没说话，十几分钟之后，她拍了拍他，“好了，走吧。”

顾昀回头看了一眼，呆了，“亚洲邪术，名不虚传啊，化妆堪比整容，高手啊。”

“怎么？好看吧？”

“为什么要画颗痣在眼角？”顾昀猛的想起，似乎叶洛洛的眼角也有颗痣，他转过身来，攥紧了方向盘。“其实你怎样都好，不需要模仿别人。”

柳云声音平缓如水，“我只是觉得好看罢了，没别的，走吧，别让人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