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说：“他不是被毒蛇袭击的第一个人。”

二爷已忍不住问道：“你已找到了那吹箫弄蛇的人“

小龙点点头。

二爷道：“是谁“

小龙道：“是个孩子。“

二爷也吃了一惊，但立刻就问：“暗中是不是还另有主使的人。“他的确不愧是老江湖，对一件事的看法，他总是能看得比别人深，也比别人准。

小龙道：“据那孩子说，叫他做这件事的人，是个驼背老人。“

二爷道：“你也找到了那个驼背老头子“

小龙道：“这世上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样个驼背老人，我找着的一个，是芳华姑娘改扮的“

二爷道：“芳华姑娘是什么人“

小龙道：“芳华姑娘是京城牡丹楼的头牌，也是我的朋友。“

二爷怔住。

大爷却不禁冷笑，道：“你也总算有个好朋友！”

小龙沉思着，缓缓道：“芳华姑娘大娘本来就是我的好朋友。“

大爷道：“直到现在，你还是这么样想“

小龙承认，“因为我相信真正的凶手，绝不是芳华姑娘。“

大爷道：“不是他是谁“

小龙握紧双拳，道：“无论这个人是谁？我总会把他揪出来的。”

二爷道：“你怎么知道芳华姑娘不是真凶“

小龙道：“我不知道。“

大爷道：“可是你能感觉得到“

小龙承认。

大爷道：“你又是糊里糊涂就感觉到的“

小龙也承认。

大爷叹道：“看来你真是怪人，无论谁找到你这种人做对手，只怕都要倒霉的“

小龙苦笑道：“但这次倒霉的人却很可能是我“

二爷又问：“现在芳华姑娘呢“

小龙道：“死了“

大爷道：“那孩子……“

小龙道：“还晕倒在那里。”

大爷道：“你没有救他回来“

小龙道：“我留他在那里，就是救了他。“

大爷不懂。

二爷却道：“你认为那孩子也是帮凶“

小龙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绝不能在黑夜里到那种地方去的，而且那竹箫制作奇特，若不是练过内功的人，根本吹不响。“他笑了笑：“何况，他根本就没有真的晕过倒“

二爷道：“你为什么不带他回来，问问他的口供“

小龙道：“他不会说的，我也不能对个孩子逼问口供。”

二爷道：“你至少可以在暗中盯住他，也说不定就可以从他身上，追出那个真凶来“

小龙叹道：“我若盯他，这孩子就死定了“

二爷道：“你怕那真凶杀他灭口“

小龙道：“嗯。“

二爷叹道：“我的心肠已不能算太硬，想不到你的心却比我还软。“

小龙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以前也有人说过我，脾气虽然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心肠却软得像豆腐。“

大爷叹道：“非但像豆腐，简直像酥油泡螺。“他忽然又笑了笑，“那碟酥油泡螺还在外面，既然是她特地为你做的，你至少总得吃个。“

小龙道：“我回来再吃。“

二爷道：“你要出去到哪里去“

小龙道：“去找一个人“

二爷道：“找谁“

小龙道：“夜孤天。“

二爷又怔住了。

小龙道：“鬼市之中的各位大爷，武功虽然都很高，但是绝对没有像夜孤天那样的超级高手，现在的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严重，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比夜孤天更合适，帮助我们的。“

大爷皱眉道：“夜孤天那种脾气的人，肯出手帮别人“

小龙道：“他就算不肯，我也要去，就算要我跪下来求他，我也得求他来。“

大爷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离开，不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小龙淡淡地笑了笑，“就当我是爱管闲事吧！”

大爷说：“鬼市。的大门随时都向你敞开”

夜更深。

连生意最好，收市最晚的春明居茶馆，客人都已渐渐少了，眼看着已经到了快打烊的时候。

小龙却还是坐在那里，看着面前一壶新沏好的香片发怔。

他已走过去很多地方，找了很多家客栈，连夜孤天的影子都找不到。

以夜孤天那么的排场，那样的声名，本该是个很好找的人，无论他住在什么地方，都一定会很引人注意。

可是他自从今天中中在春华楼露过那次面之后，忽然就在这城市中消失了，连一点有关他的消息都听不到。

小龙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夜孤天本没有理由要躲起来的。

小龙打听到的消息并不少，却偏偏没有一样是他想打听的。

甚至连阎王令和鸡冠山的消息他都已经打听到了。

茶客更疏了，茶博士手里提着的大水壶已放下不停的用眼角来瞟小龙，显然是在催他快点走。

小龙只有装作看不见，因为他实在也已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不找到夜孤天，他根本就没有把握面对鬼市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

新沏的茶已凉，夜更凉。

小龙叹了口气，端起茶碗，一口条还没有喝到嘴突然间，寒光一闪“叮“的一声，茶碗已被打得粉碎。

寒光落下，竟是一枚三寸六分长的三棱透骨镖。

门口挂着灯笼，一个穿青布袈裟，芒鞋白袜的和尚，正在对着他冷笑，关外武林高手，几乎没有人用这种飞镖的。

可是这和尚发镖的手却又快又准，无疑已可算是此道的一流高手。

小龙既不认得他，也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出手暗算。

最奇怪的，他一击不中，居然还留在外面不走。

小龙笑了，他非但没有追出去，反而看着这和尚笑了，笑，现在的麻烦已够多，他已不想再惹别的麻烦，谁知这和尚还是不放松，一挥手，又是两枚飞镖发出，镖尾系着的镖衣在风巾“猎猎“作响，发镖的力量显然很强劲。

小龙又叹了口气。

他已看出这和尚找定了他的麻烦，他想不出去，也不行了。

飞镖还未打到，他的人忽然间已到了门外。

谁知这和尚看见他出来，立刻拔腿就跑，等到他不想再追时，这和尚又在前面招手。

奇怪的事，真是越来越多，所有的怪事好像全都被小龙一个人遇上了。

他不想再追过去，却又偏偏不能不追，追出了两条街，和尚突然在一条暗巷中停下，冷笑道：“小龙，你敢不敢过来“

小龙当然敢，世上他不敢做的事还很少。

他虽然明知自己已走入暗巷，这和尚就随时都可以出手，暗巷中很可能还有看不见的陷阱埋伏，这和尚也很可能还有他不知道的绝技杀手。

但他还是走了进去。谁知他一走进去，这和尚竟忽然间他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小龙又怔住。

和尚却在看着他微笑，道：“你不认得我“

小龙摇摇他从来也没见过这和尚。

和尚道：“这三棱透骨镖你也不认得？”

陆小凤眼睛亮了，“你是西川唐家的人“

和尚道：“在下唐寅。“

这名字小龙并不熟，虽然他和唐家的门主唐甜藏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和唐家的交情并不深。

唐寅已接道：“在下是来还债的。“

小龙更意外，“还债“

唐寅道：“唐门上下，都欠了您一笔重债。“

小龙道：“你一定弄错了，我从不欠人，也没有人欠我“

唐寅道：“在下没有错。“他说得很坚决，神情也很严肃，“前一段时间本门门主和门中数十名弟子在京城之中，无缘无故的被官府抓入大牢之中，本来都是要处以极刑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人传了一条消息到官府之中，说本门门主和您有一定的交情，于是官府就放了本门门主和被抓的那些弟子。这件事情虽然不是您亲自所为，但是本门门主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难，也全都是借您的威名。”

小龙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他根本就毫不知情。

其实就算是他知道的话，也未必会出手相助，毕竟他和唐门之间没有任何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