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楼简陋窄小,看来只有一间屋子,孤立在一片平房间,站在楼头,便可将李渡镇四面情况俱都收入眼底。
现在,银花娘也到了这小楼上来窥探别人,他们绕到后面,蹿上楼头,刚伏下身子瞧了一眼。
四个人竟一齐在小楼上怔住了。
如此深夜,对面那屋子非但还亮着灯火,而且窗子也是开着的,屋子四面,不知何时已加了好几个高几,几上燃着粗如儿臂的蜡烛,将这间李家栈里最大的屋子,照耀得如同白昼。
屋子中央的楠木八仙桌旁,正坐着两个人在下棋,旁边还有好几人背负着双手,在一旁观战。
两个人下棋居然下到深夜已不太常见,旁边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在看棋看到深夜,棋瘾更大得少有。
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些,令俞佩玉等人吃惊得怔住的,只因为这两个下棋的人竟是冷冰馨和夜孤天
看棋的除了玄阴宫的弟子之外大多数都是江湖上的名宿,一个个气度沉凝,精神矍铄,这许多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个是弱者。
柳非烟吃了一惊,她虽然在郭笑仙的面前表现的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但实际上和郭笑仙走在一起,她早就另有所图。现在这个小镇之上居然聚集了如此多的江湖高手,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有可能因为这些江湖高手的出现,打乱了她自己的部署。
郭笑仙吃了一惊,他本来也是玄阴宫中的弟子,后来被冷冰馨逐出了玄阴宫。如果被冷冰心知道他离开玄阴宫之后加入了神仙岛,所作所为只怕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小龙更是吃惊,他本来就约好了冷冰馨在这里见面。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想阻止冷冰馨和夜孤天之间的这场决斗,但是现在两个人已经提前见面了,只要这两个人一见面这场决斗,只怕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阻止了。
四个人中最吃惊的自然还是银花娘。
她怔了很久,才忍不住轻叹道:“老天真不帮忙,这几人东不去,西不去,怎么偏偏到这里下棋来了,有他们在里面,咱们要拿东西,看来只有等着了。”
郭笑仙皱眉道:“走吧。”
银花娘道:“走?”
郭笑仙说:“天很快就要亮了,天亮之后我们的行棋就会无所遁形,如果被他们发现,你认为我们还走得了吗?”
小龙淡淡的说道:“冷冰馨和夜孤天之间的决斗可是江湖中的一大盛事,他们两个既然已经见了面,这场决斗恐怕很快就要开始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错过这次决斗的。”
银花娘说道:“他们两个之间的这场决斗恐怕是百年难遇的一场武林盛事,既然遇到了,怎么也要留下来看一看,更何况现在他们两个的那间屋子里面藏着我的金银珠宝,虽然说常在那里暂时会很安全,但是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之后,就会有很多江湖人蜂拥而至,到时候这间屋子恐怕就不安全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时时刻刻的盯着这间屋子。”
郭笑仙苦笑道:“你们两个既然都决定留下来,我自然也不会反对,但是我们总不至于在这里监视他们吧,天只要一亮,恐怕大街上走路的人都会看到我们。”
银花娘淡淡的一笑,“虽然在大街上不行,那我们不会找一间房子?”
她竟又悄悄溜到小楼后面的屋檐下,伸手一推,窗子竟没有关紧,她立刻推开窗子,飘身掠了进去。
小龙虽然不愿无端闯入别人的屋子,但权衡轻重,也实在只有这法子最好,当下也飘身掠入。
屋子里没有灯光,四面窗户又都是关着的,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银花娘摸出个火折子燃起。
她本以为这屋子里就算有人,也必定睡得跟死猪一样,谁知火光一亮,她竟发现赫然有四只眼睛在静静地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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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语道:“这几人下棋也不知会下到什么时候,而且下完了也一定不会立刻就走,你我难道要一直等在这里不成?”
俞佩玉忽然道:“我们不能走。”
这“唐无双”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一定要盯着的。
银花娘也立刻接着道:“不错,咱们好歹也要在这里守着。”
郭翩仙道:“但天已将明,此间岂是久留之地?”
银花娘眼珠子一转,展颜笑道:“屋顶上呆不住,屋子里难道还呆不住么?”
她竟又悄悄溜到小楼后面的屋檐下,伸手一推,窗子竟没有关紧,她立刻推开窗子,飘身掠了进去。
俞佩玉虽然不愿无端闯入别人的屋子,但权衡轻重,也实在只有这法子最好,当下也飘身掠入。
屋子里没有灯光,四面窗户又都是关着的,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银花娘摸出个火折子燃起。
她本以为这屋子里就算有人,也必定睡得跟死猪一样,谁知火光一亮,她竟发现赫然有四只眼睛在静静地瞧着她。
四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连眨都不眨一眨。
银花娘吃了一惊,几乎连火折子都拿不稳了。
只见这精雅而干净的屋子里,有张很大很大的床,床上睡着一个人,头发蓬乱,满面病容,瘦得已不成人形。
此刻还未入冬,这人身上竟盖着四五床又厚又重的棉被,全身都埋在棉被里,只露出一个头。
他身旁却坐着个最多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子,身子已骇得缩成一团,只用那双大眼睛在不停地转来转去。
银花娘一眼瞧过,便已沉住了气,嫣然笑道:“如此深夜,两位还没有睡么?”
那小姑娘不停地点头,道:“嗯。”
银花娘道:“既然没有睡,为何不点灯,竟像猫一样躲在黑暗里?”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只是不停地摇头。
那看来已病入膏肓的人却黯然一笑,道:“这里没有灯。”
银花娘皱眉道:“没有灯?”
那病人长叹道:“在下已命若游丝,要灯光又有何用?在黑暗中静待死亡到来,还可以少却些烦恼恐惧。”
他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一口气像是随时都会停顿。
银花娘瞪着眼瞧了他半晌,缓缓道:“这么多人忽然闯进你屋子来,你不害怕么?”
那病人淡淡笑道:“人已将死,也就不觉得世上还有什么可怕的了。”
银花娘嫣然笑道:“不错,一个人若已快死了,的确有许多好处,譬如说……我本来也许会杀你的,现在却不愿动手了。”
她忽然摸了摸那小女孩的头,柔声道:“但你……你也不害怕么?”
那小女孩想了想,慢慢地说道:“反正三叔一死,我也不想活了。”
银花娘道:“所以你也不怕?”
那小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道:“不怕。”
银花娘笑道:“你既然不害怕,自然就不会大呼小叫,是么?”
那小女孩道:“三叔喜欢安静,我从来都不大声说话的。”
银花娘笑道:“很好,这样你也就会活得长些了。”
她再也不理这两人,将前面的窗子悄悄推开一线从这里望下去,对面屋子的动静也可瞧得清清楚楚。
这时银花娘手里的火折子已熄了,天地间又黑暗、又静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棋子落枰的“叮当”声,悦耳如琴音。
那病人已闭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