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九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九儿从一棵大树后面探出头来,向他招了招手。
小龙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九儿居然是从一条地道里钻出来的。
铁花娘居然也在九儿的身边。
小龙海东青抬着江枫,跟着九儿和铁花娘下了地道。
这地道的确是曲折幽秘,而且深不见底,幸好每个转角处石壁上都嵌着盏铜灯,灯光荧荧,宛如鬼火。
九儿忽然道:“你可知道我们已走过多少盏铜灯了么?”
小龙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安静下来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忽然想出一个新的问题来,而且每个问题都很奇怪。
谁也不知道她为何要问这句话,所以谁也没有回答。
九儿道:“我们到现在为止,已走过三十九盏铜灯了,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海东青忍不住道:“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九儿冷冷道:“你觉得不奇怪,只因你不肯多用眼睛看看,也不肯多用心想想。”
海东青冷冷道:“这只因我要想的事,比铜灯重要得多。”
九儿这次居然没有答腔,只是呆呆的望着那铜灯出神。
海东青也不禁停下了脚步,但看了很久,也看不出这铜灯究竟有什么奇怪之处,终于又忍不住道:“我看不出这些灯有何奇怪。”
九儿道:“哦?是吗?”
海东青道:“你难道看出来了?”
九儿道:“不错,我越看越奇怪,越想越奇怪,简直奇怪极了。”
海东青道:“怪在那里?”
九儿撇了撇嘴,冷笑道:“你既然觉得这种事不重要,为何还要问?”
海东青只有乾生气,却无话可说。
铁花娘虽然满腹心事,此刻也不禁觉得很好笑。
她已发觉九儿最大的本事就是逗人生气,那实在比她下毒的本事还要高明得多,男人遇见这种女孩子,话说得越少越好,最好是不说话。
但九儿也有克星,一遇见小龙,她就会变得乖极了,因为小龙不该说话的时候绝不说话。
九儿得意扬扬的一笑,道:“地道里有三十九盏灯,至少就有四五样值得奇怪之处,你若也肯像我一样多动脑筋,也会想出来的。”
小龙微笑道:“女孩子的确比男人细心得多,我虽然一直在动脑筋,却还是想不出来。”
九儿笑得更开心了,道:“我们已走过三十九盏灯,却仍未找着出口,由此可见,这地道一定很长,这么长的地道并不多是吗?”
小龙道:“这条地道你没有来过吗?”
九儿道:“这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如此长的地道,想必有他特别的用意,他若只是想为自己留条退路,随便在那里开个出口都可以,为何要多费这许多功夫呢?”
小龙神情也凝重起来,道:“不错。”
九儿道:“开辟这么样一条地道,至少也要花三年五载功夫,有什么人肯在这荒山野岭下这么大的功夫,开辟这样一条地道呢?”
铁花娘道:“会不会是猎神族的人挖的?”
九儿道:“绝不是,如果猎神族能够做得了这么浩大的工程,也不用靠打猎为生了。”
铁花娘点了点头,九儿又道:“他既然肯花这么大的功夫来开辟这地道,就绝不会没有目的,既然有目的,行事就一定很秘密,也许是猎神族的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会被人灭口的。”
铁花娘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九儿道:“你们看这些灯。”
铁花娘道:“灯?”
九儿道:“不错,灯,我问你,像这样的一盏灯,若是不加油,可以燃多久。”
铁花娘道:“普通一盏灯,若是不加油,点一晚上灯油就尽了,这盏灯虽然比普通的大些,最多也不过可以燃一天一夜而已。”
九儿忽然一拍巴掌,道:“这就对了,这些灯不分昼夜,都在燃着,一直没有熄灭,由此可见,每天都必定有人来加灯油。”
她眼睛里闪着光,接道:“既然有人一直在守护这里,就说明这里有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铁花娘动容道:“那么,加灯油的人会是谁呢?”
九儿沉声道:“也许就是开辟这地道的人,也许是他的奴仆,无论如何,这地道中必定还有别的人,我们虽没有看到他,他却说不定正在暗中窥伺着我们。”
灯光闪烁,地道中的寒意似乎突然重了。
铁花娘忍不住四下瞧了一眼,那些懂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俚,是不是真有人躲着向他们偷窥狞笑?
她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勉强笑道:“我的胆子怎会越来越小了。”
九儿道:“女孩子嫁了人之后,胆子都会变小的。”
海东青道:“就算这地道中真有人,对我们也绝不会有恶意,否则你怎会叫我们进来?”
九儿冷冷道:“那倒说不定,我只是对这条地道比较好奇,才会叫你们下来的。”
铁花娘抢着道:“我也是和九儿刚刚发现这里就看到了,你们在外面。”
九儿道:“这样一个秘密的地方一定不想被别人知道,如果是我建造了一个这么秘密的地方,想要进行什么秘密的事情,一旦被别人发现了,我也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她又瞟了海束青一眼,道:这种事情你们师兄弟两个做起来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海东青道:“无论如何,这地道想必另有他人,我们既已来到这里,就只有先将这人找出来,总是凭空猜测,又有什么用?”
小龙笑了笑,道:“其实我们就算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的。”
铁花娘目光四下转动,道:“无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只希望他来得越快越好。”
九儿悠悠道:“人我倒不怕,来的若不是人,那就麻烦了。”
铁花娘矶伶伶打了个寒噤,情不自禁向俞佩玉身旁靠了过去,九儿噗哧一笑,道:“我看你倒不是真的害怕,只不是趁机……”
铁花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壁上的灯光竟已忽然熄灭,骤来的黑暗仿佛带来了一股逼人的寒意,封住了她的嘴。
但前面的转角却还有灯光,大家下约而同,一齐赶了过去,谁知他们刚赶到灯下,这盏灯也熄了。
四下立刻陷入了令人绝望的黑暗中,地区虽狭窄,黑暗中却是无边际,似乎永远乜找不到尽头。
每个人都似已被黑暗冻结,谁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九儿才长长叹了口气,道:“现在若有灯油卖,找愿意出他一斤银子一两。”
海东青道:“我身上有火摺子。”
小龙道:“你这火摺子可以燃多久?”
海东青道:“我已用过两次,大约还可以燃半顿饭功夫。”
九儿大声道:“快拿来,有半顿饭功夫,我们也许就能找得到出口了。”
小龙道:“若是找不到呢。”
九儿怔了怔,道:“我们好歹也得试试,不是么?”
小龙道:“不能试,这火摺子已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若将这火摺子燃尽,我们不用等别人来动手,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九儿道:“但我们至少还可以退回去。”
小龙道:“退不回去的。”
九儿道:“为什么?”
小龙道:“这地道骤看似乎只有一条,其实却曲折复杂,我们若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说不定只是在原地兜圈子。”
铁花娘嗄声道:“如此说来,这灯光莫非是被人故意吹熄的?”
九儿道:“你看到人了么?”
铁花娘道:“没有,可是……可是……”
九儿笑道:“你难道想说那人会隐身法不成?”
她虽然在笑,却已不由自主拉住了小龙的手。
海东青道:“但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就站在这里等着。”
九儿儿道:“不错,我们若是在外面,倒还可以等天亮,但是在这种鬼地方却永远也没有天亮的时候。”
小龙道:“我们现在就得摸索着向前走,到了必要时再燃起火摺子。”
九儿道:“但什么时候才算是必要的时候呢?”
小龙道:“这……”
海东青道:“这次我倒觉得朱……九儿姑娘说的话对,我们现在就该燃起火摺子向前闯,也许能在火摺子用完之前就找到出口。”
铁花娘道:“对,这虽然是孤注一掷,但我们好歹也得搏一搏。”
海东青道:“为了行动方便,我们现在只有将这三口箱子留在这里,等找到出口之后,才设法回来救他们。”
小龙道:“我们若是找不到……”
海东青道:“若是找不到出口,大家反正就都得困死在这里。”
小龙默然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么样做对不对,只不过,我想……三个人的主意总比一个人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