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珠,那又是把脑袋放裤腰上的日子,过不得呀。”
吴片儿原想靠近德珠,温暖一下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德珠小小的后脑勺似乎透出冷漠,拒吴片儿千里之外,吴片儿把刚要放在德珠肩上的手,缓缓的拿开了。
吴片儿临走出洞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德珠,他的头还是没有回转。
她想再说点什么,比如“听娘的话”等,但终于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意识到德珠的心思,已不再象一个孩子,决不是娘让他听话,他就能做到这样简单的事情。
于是,只好说了句:
“你先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再说。”
回到自己和耿柱住的那间洞里,见耿柱不知什么时候已回来了,正躺在床上拿个大烟枪,在抽大烟。
“你个坏种,你还俺金子。”
吴片儿拼了命似的冲了上去,一阵捶打。
“片儿,莫急莫急,俺还你就是。”
耿柱一边躲着吴片儿的拳打脚踢,一边说着。
“你个畜生,这可是俺和儿子的活命钱哪,你花了的就算了,余下的还俺!”
吴片儿听到耿柱这么说,似乎听出一点希望,伸手说道。
“抽点这个,能让人忘了所有的不痛快,以后俺出去赚钱还你。”
耿柱指了指拿回的大烟膏。
“不能都换这个了吧?”
吴片儿还是不死心
“这世道,这个东西可太难遇了,你都不知道俺费了多大的劲,好不容易找到了这点货,见了面,他们搜了俺的身,把那些金砖全部要押在那儿,这帮狗日的,否则余下的金砖不还给俺不说,还一点大烟土都不给俺。”
“你这个遭天杀的,你个混蛋!”
吴片儿彻底的绝望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可以一点点都不给俺们留,让俺们娘俩儿没了活路……”
吴片儿痛哭起来,她趴在权当桌子的石板上,哭的泣不成声。
耿柱想要靠过来,吴片儿用埋在自己臂弯里的双眼,阳光的折射下,看到了耿柱走过来的影子。
待耿柱来到吴片儿的身后,她猛的回转身,把耿柱闪到身旁储水的石臼里。
她知道耿柱是个旱鸭子,到了水里的耿柱,一时完全懵了。
吴片儿抓住这个空当,把耿柱别在腰间的枪抢了过来。
耿柱扑腾着从水里出来,呛的咳嗽着直不起腰来。
等他一点点平息了,抬眼看见吴片儿,还在慌张的鼓捣自己那把枪,他上前,一把抢了过来:
“美人儿,你就不是个玩枪的料。这辈子,你就别想杀了我。”
他嬉笑完,又正色说:
“唉,俺还没有跟你说,怕你上火。他们知道了你和德珠在这儿,还不是因为这个要挟俺。俺要是没有这些金货,都脱不了身,恐怕命都不保了。”
“你以为给了他们金货,他们就不去官府举报了吗?”
吴片儿气愤的说。
“你以为他们是因为金子饶了你的命吗?他们是先要了你的钱,再让你回山里,好让人跟着你,知道了这个线路,再去官府举报领赏。他们一样都不会落下。更不会放过咱们任何一个人。”
吴片儿说起了外婆跟他说的,这家叫四爷的开烟馆的一些事情,通过外婆,吴片儿对他们的为人还是有些数的。
“片儿,俺偷拿你的金子是不对的,俺该死。俺不想真的害了你。”
接着耿柱说起了自己在外婆家的后院路上挖坑,确是想把吴片儿娘俩个骗上山来,
是为了“雪里红”留下的那几箱财宝。
因为,当时运这几箱财宝的时候,“雪里红”就是派他和另外两个兄弟去的。
后来,北荡山出事前一天,正好“雪里红”派他去南山找洞口,
因为当地人都知道南山有洞,可是没有人能找到洞口。
“雪里红”怕时局不好,将来被官兵围剿,好有个退路。
耿柱的祖上有盗墓的,家里有探地的家什,耿柱也跟爷爷学过探地的一些知识。
于是,那段时间,让耿柱回了趟老家,取回了探地用的家什。
耿柱什么时候去南山,也并不用通报“雪里红”。
所以,出事的那天早上,“雪里红”还看到耿柱,就以为北荡山出事,耿柱也一定阵亡了。
其实,吃过早饭没多久,耿柱就去了南山。
而且,北荡山的炮声,帮助南面山坡洞口堵着的那块石头瞬间断裂开来。
所以,耿柱就是在北荡山激烈的枪炮声中,找到了这些洞穴。
耿柱临下山的时候,他拿走了吴片儿那些金砖。
可是,回头想想“雪里红”让他藏在外婆家的那几箱财宝里,还不知有多少金砖,
吴片儿就是他的人了,这些财宝也是他耿柱的了,还差这么几块。
至于德珠跟他说的财宝被官兵收走了,他根本就没有相信。
因为耿柱一直认为德珠在跟他置气,因为吴片儿和他亲热,当儿子的不舒服而已。
可是,当他去了镇上的烟馆,四爷的弟弟就是官府的兵。
四爷说,弟弟曾跟自己说过官府确是收走了“雪里红”入在外婆家的几箱财宝。
他还偷回一条项链给自己的媳妇。
耿柱是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把吴片儿的这点金货全部拿走了,最后还让四爷给算计去了,这是多么不应该的事,
他以后要做牛做马来偿还吴片儿娘俩儿。
“谁要你这样不是东西的牛马!”
吴片儿听了耿柱说的这些,心里没有那么多的气了,开始想起办法来。
她下决心,明天等江先生来,她一定要带着德珠逃走了,这里已不再安全。
可是,她不敢保证明天耿柱就会放自己和江先生走。
于是,吴片儿和耿柱最后商量,让耿柱连夜下山,去察看官府的动静。
明天她好和德珠在没有官兵困山情形下,离开这里。
吴片儿在耿柱走了之后,便来到了德珠的洞里,把他们已暴露的严重性再一次跟儿子说明。
吴片儿把火把、柴禾都熄了,只留下一盏小油灯。
再回到自己住过的那间洞里,也熄了火把和柴禾。
但她没有点油灯,因为这个洞口可以看到通向这里的那条山路,这条山路也是江先生要来的那条路。
一旦晚上有人上山,就会燃火把,她坐在这洞口边,可以远远的看见来人,
反之,她也会被对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