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电生风风火火地跑回家时,家里已经坐满了人,赵虎的老爸赵三,正指挥众人,忙着搬桌子和凳子。
这个时候,农村每家基本都一张大桌子,和四个长凳子,要是那家客人来多了,就会把几家桌子凳子,集中起来。
赵电生看这样子,今天在村口遇到的这伙人是要在他家落脚了。赵电生父母是都在公家上班,在县里都能说上话,所以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气,家里收入不错,家里的院子在全村也算不错,一个小四合院。
此时院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爷爷忙着招呼人,奶奶正在指挥几个大娘婶婶烧茶。由于来人多,自己家的灶应付不过来,还得去别家拿碗,借水壶。
这时的农村烧茶,一般待客是先煮点鸡蛋面,要是条好些,或者是贵客,还会打几个糖水荷包蛋。
赵电生瞧院里坐下的都是长辈,或有身分的人,也有二十来人,还不算那些在站着的大人小孩,这要是每人都来一碗,他家可没那么多糖和鸡蛋。
这时他注意到了,烧菜的大娘从背篓拿鸡蛋,这背篓赵电生在村口见过,没想到里面就有鸡蛋和糖。又想了一下村长张大刚的几人当时的表情,估计这些东西是镇上公家给的,毕竟有侨民返乡可是大事,现在农村条件差,所以得提前把东西带上,免得闹出笑话。
“电生,快过来,这是你三爷爷。”赵电生爷爷叫道。
赵电生看着人群中的这个三爷爷,还别说跟自己爷爷有点像,不过只看气质上就明显强上了不少,毕竟是从国际大都市回来的。
赵电生爷爷口中的三爷爷叫赵国志,他们这一辈取名一般都是宗族辈分的顺序来。赵电生的爷爷是国字辈,叫赵国平,眼前这个三爷爷叫赵国志,赵电生爸是家是辈,叫赵家昌。赵三与赵电生爸同辈,只是他排行老三,大家叫顺口了,一直就没改过来,他的本名叫赵家旺。
“三爷爷好。”赵电生很大方地打了个招呼。
赵九月他们几个就显然有点怕生,叫人的声音就没有平日山里孩子的豪气了。
赵电生可没打算叫了一声就算了,就差伸手要了,这人也叫,可三爷爷的红包却迟迟没亮出来。难免让赵电生觉得这个人好像混得不咋样啊。
“堂哥好。”赵电生又对三大爷的跟班喊了一声。
赵电生从之前介绍中得知三爷爷的跟班是他的孙子,叫赵济。只是赵电生这一声喊得有点变了味。
“赵济,还愣着干吗啊,给这几个弟弟妹妹发红包啊。”赵国志笑道。
他对赵电生倒是很欣赏,回来已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遇见像赵电生这样的胆大自信的小孩还是第一次,当然了既然是欣赏,他还额外地给了赵电生一个很特别的红包,这个红包显不是事先准备好的,而赵国志从钱包里取了几张钱,塞到了赵电生手里。
“谢谢三爷爷。”说完一句,还不忘对赵济说一声。
“谢谢堂哥。”
有了赵电生开头,赵九月带着,几个领了红包的孩子也叫了起来。
“谢谢三爷爷。”
“谢谢堂哥。”
这些小孩的动作,把几个老人都逗乐了,赵电生爷爷虽然不知道,赵国志给了赵电生多少钱,但是他感觉得出来肯定是很多的,他本想叫赵电生还回去,可赵国志那里会同意。
“大哥,你这小孙子,很有灵性啊!送出去的东西那有收回的道。一晃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挺好吧?”赵国志问。
“大家都好,当年你走的时候还不到三十,现在头发都白了,这时间过得真快。”赵电生爷爷道。
“赵三,当年你在我那里帮忙的时候,才十来岁,现在也四十多了。”赵国志看了一眼赵三感慨道。
赵电生一群收了红包的小孩,早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溜到了旁边好奇地拆开红包,看一下里面有多少钱,赵九月速度最快。
“三十块。”
“这么多!”
三十块,在年头还真是一个大数目,城里很多工人一月才三十呢,放在农村就算一笔巨款了。
赵电生他的注意力没在红包上,而是手里几张赵国志额外给他的钱,居然是美金,几张加起来,总数有百之多,换到国内就是一千多块。他数钱的时,还不忘听一下赵国志几人的谈话,心说原来三叔还跟三爷爷赵国志混过几天,难怪三叔天天尽在琢磨些来的钱的门路,原来早年就是干这买卖长大的。
晚上赵国志并没有留在赵电生家,而是回了镇上去了,听说有车子接,不过小车只能开到南架山村口,就是今天赵电生接赵九月放学的地方。
赵电生也没闲着,把没开封的红包送给了赵九月,赵九月当场表示会帮赵电生保管。几个小孩又回到了赵虎家去处理鱼。
“二哥,你今天亏大了,你怎么没来啊,每人给了三十块的红包。”赵虎道。
他进门第一件事就为赵文军不平,其实是他的红包已经被老爸赵三给没收了,心里有些不爽。
“电生,鱼都按你说的收拾好了,鱼头,鱼肚,鱼尾都是带血的,没有沾过水,其他的部位都按你上次说的那样,一半改成了片,一半砍成块。”赵文军道。
他今天有些累了,白天干了一天的活,又切了这么久鱼,腰都有点直不起来。
“文军哥,我给端了一碗荷包蛋,快趁热吃,剩来的事,我来处理就好了。”赵电生道。
赵文军吃前,还问了赵虎吃过没,赵虎本想说没,可是赵九月瞪了他一眼,赵虎只好说吃过了。赵文军十七壮小伙,又干了一天的力气活,五个鸡蛋没吃几口就没了。
“文军哥,我听三姐说,村小的张平凡老师来头不小啊?”赵电生问。
在来赵文军家前,赵电生借着端碗的机会,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赵电生翻了一下张大刚那些人背的东西,居然还有肉菜,调料。他就顺手截留了一点。正好今晚煮酸菜鱼。
他将鸡蛋液分离出来,掺了些淀粉给鱼片上浆码味。看似随口一句话,其实是有目的,前几天赵九月给赵电生说,她们张平凡老师,以前可是在江城上班的。赵电生今天去村小时,提前偷偷地听了一下这老师上课,讲课的水平的确不是村小其他的老师可以比的。
其实按赵电生对时局的了解,像张平凡这样的人才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回城了,现在正好去打个招呼,雪中送碳的事不做过期就没了。这才有了赵电生今天把鱼头,鱼肚,鱼尾,留着,他要去拜师,再加上今晚搞的肉,明天再给买点糖,这三色礼就成了。只是谁领着他去,他还在考虑中。
“张老师可了不得了,以前是在江城上班的,不过回来也有十来年了,我就他的学生。”赵文军道。
“那敢情好啊,听说张老师还教三姐呢,明天不是放假吗,你帮我提东西,我要去拜师,以后咱们就是师兄弟了。”赵电生高兴道。
由于赵国志的事,赵三两口子忙到很晚都没回家,赵电生平时跟他们感情不错,大家有点什么东西都会聚在一起吃,赵电生也随便煮了一点鱼,大家吃完就散了,其它的就先留着,等下次人聚齐了,大家再一起吃,赵电生也就很早地回家了,他还要回去跟赵九月商量明天买拜师礼的事。
可是刚回家,赵电生的爷爷,赵国平早就在门口等他,显然是有什么事。
“九月,我跟电生有点事要谈,你先回屋去。”赵国平道。
赵九月走后,赵国平出奇地没把赵电生带到自己房间,而进了赵电生的房间,又出去把里外的门给关上。
“你那只明成化斗彩鸡缸杯,你可一定要保管好,我看你三爷爷这次回来,十有九是在打这杯子的主意。”赵国平叹了一口气,又说,“他给你那些钱,我早年也见过,像是美金吧,你可别小看你三爷爷,他给你钱,是看我对你特别疼爱,想从我这里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