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烈的阳光,照射在明晃晃的铁板上,温度足以煎熟鸡蛋。
此刻,费尔科就穿着一身厚厚的铁板,他对面的采佩什,没有穿任何防具,只拿着短剑与圆盾。
为满足布拉耶的要求,同时又想赢下这场决斗的费尔科,穿上了整座城堡,最为坚固的板甲。
换上板甲的费尔科,来到城堡后的训练场,在烈日底下,已经烘烤了半个小时。
贵族间的决斗,不是流氓间的斗殴,有着严格的流程和规则。
在领主的见证下,决斗的双方,先要起誓,保证决斗公平性。
这里是夜莺城堡,一脸愁容的山德里亚伯爵,担当起这个角色。
然后,是选择双方都认可的见证人与旁证。
布拉耶很愉快地当起见证人,山德里亚伯爵领地内的两个小贵族,做起了旁证。
再然后,决斗双方各选择一名副手,在传统的决斗里,副手有时也会上场厮杀。
不过更多的时候,副手扮演的,是收尸人的角色。
他们会亲手把尸体,交给死者的妻子或是母亲。
在眼前这场决斗中,副手显得无关紧要,但出于对规则的尊重,采佩什和费尔科,还是各自找了一名副手。
一套流程下来,费尔科身上的板甲,已经被火辣辣的太阳晒的滚烫,里面的夹衣,更是被汗水给打透。
终于,决斗开始了,手握双手长剑的费尔科,率先冲向采佩什,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厚重板甲在他的动作之下,发出吱嘎吱嘎的金属摩擦声。
板甲拖慢了费尔科的速度,如果采佩什想的话,可以轻松的躲到一边。
但是他没有躲,而是迎了上去,通过实战对练,提升自己实力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况且,费尔科还不会对他发起致命攻击,简直就是绝佳的陪练对手。
短剑和双手长剑碰撞到一起,在力量上,只有十六岁的采佩什确实吃亏。
短剑被磕开十几公分,费尔科抓住机会,长剑就像一根棒子似的,横着扫向采佩什右肋。
费尔科没有用剑刃,但被沉重的剑身打到,肋骨就算不断,肯定也会剧痛无比。
短剑回防来不及,圆盾拿在左手,直接格挡也来不及。
眼看就要中招,采佩什用出了利塔姆教的招式。
他扬起左臂,同时脚下做出向后转的动作,整个人转了半圈,用后背对向费尔科。
借助身体的转动,扬起左臂上挂着的圆盾,正好挡住长剑剑身。
泄去长剑力道,采佩什毫不耽搁,立刻就拉开了和费尔科的距离。
上来的第一个回合,采佩什有些大意,吃了一点点小亏。不过凭借精准的反应,成功的化险为夷。
下一刻,注意力重新集中的采佩什,再次主动迎上去,这回比上次更加的小心。
与人对战,确实和自己练习完全是两个概念,学到的各种技巧,只有在实战中,才能真正的快速理解。
一身板甲的费尔科,成了采佩什最好的磨刀石,短剑与圆盾上下翻飞,把从利塔姆那里学来的招式,全部都练了一遍。
偶尔短剑会砍到费尔科身上,在厚重的板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不过因为板甲实在是够厚,费尔科也没有被伤到。
几十招过后,采佩什感觉到,自己的战力提高了一大截。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费尔科,渐渐只剩下挨打的份,板甲上被采佩什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剑痕。
原本那些支持费尔科的夜莺堡居民,开始有人不断的抱怨。
“居然穿着这么厚的板甲,这个家伙就这么的怕死嘛!”
“本奈骑士,不是说费尔科的战技已经超过了他,怎么会这么糟糕呢!?”
听着谩骂声,费尔科心里只剩下一个‘苦’字,他感觉自己正在遭受铜牛酷刑。
厚厚的板甲,如同把他困住的铜牛,爆裂的太阳,就是给铜牛加热的火焰。
内心的煎熬,让费尔科焦躁不安,攻防之间更加的没有章法。
采佩什找准一个机会,加快移动、放低重心,从挥舞的长剑底下钻过,到了费尔科的侧面。
短剑刺向费尔科左脚跟腱位置,来不及躲闪,火花迸溅,厚重的护甲,被捅出一个窟窿。
说来也巧,短剑刚刚好刺穿板甲,却没有伤及到费尔科的皮肉。
紧接着,一股泛黄的液体,从小窟窿里不停的流出,肯定不是血液。
“看!流出来的是什么!?”
“天啊!费尔科居然让人给打尿了!”
一阵又一阵惊呼,从观战的吃瓜群众口中喊出来。
在观看决斗时,没有平民和贵族的区别,观战的人可以畅所欲言,事后也不会有人找他们的麻烦。
费尔科被打尿了的观点,被大多数观战者认同,越来越多的嘲讽,成为压垮费尔科的最后一根稻草。
身为一位受过多年训练的贵族,费尔科当然不会在战斗时撒尿。
从小孔里流出来的,是他的汗液,闷热的板甲,似乎要把他体内的水分给蒸干一般。
同时,因为长期不洗澡的原因,费尔科身体表面,有大量蛋白质聚集成的污垢。
白衬衫穿久了,袖口、领口就会发黄。
一样的道理,污垢混合汗液,结果就变成稍稍发黄的液体。
“我没有!我没有在板甲里撒尿!你们都给我闭嘴!”
蒙受不白之冤的费尔科,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战斗,他用出最大的力气,对观战的人发出怒吼。
本就已经脱水的费尔科,在情绪激动、用力过猛等多重原因的作用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穿着重装板甲的费尔科,直直的向后倒下,好心的采佩什,从后面把他扶住,慢慢的平放到了地上。
采佩什没想弄死费尔科,或者说,如果费尔科现在死掉,可能为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脱去费尔科身上的板甲,同时把费尔科拖到阴凉的地方。
山德里亚伯爵等人,也快速的赶到跟前,采佩什对城堡的管家喊道:“有蜂蜜水或者蜂蜜酒没有,赶紧拿过来。”
说话间,山德里亚伯爵蹲下身子,眉头紧促的查探费尔科的状况。
一旁的伯爵夫人,则是不经意间对采佩什眨眨眼睛,似是在夸赞采佩什干的不错。
一名年轻的男仆,气喘吁吁地拿着瓶蜂蜜酒跑来,一下就给费尔科灌了半瓶。
费尔科的身体素质很不错,普通人穿上板甲,恐怕连移动都困难,更别说是战斗。
蜂蜜酒给费尔科补充了水分和电解质,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的恢复意识。
艰难的睁开眼皮,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采佩什。
在战斗意志的驱使下,他想对采佩什挥拳,结果手臂微微抬起,就无力的落到地上。
看着满眼怒火的费尔科,采佩什平静的说道:
“费尔科,我知道那些液体是你的汗液,我会和别人说明这一点。”
一句话,让费尔科的眼神,平静了许多。
然后,采佩什继续说道:“这场决斗,我赢了,吉娜小姐将不再是你的未婚妻。
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在瓦拉几亚传开,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被人嘲笑是难免的。”
醒过来的费尔科,眼一闭头一歪,再次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