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回家休息了两天,带着半个月的一两银子,每个人都是欢天喜地的,但也有个例,比如赵西,拿了三两银子回去,他爹追着他跑了两三里地,最后还是赵西的娘把他爹拉了回去,赵西请赵老四去给他爹解释了半响,他爹才认了那三两银子是工钱,不是赵西偷的。
百姓的心性是淳朴,对于一个娃子出门半个月就能带回来三两银子,连他们大人都做不到,这一点赵老四也感同身受,当赵老四每次看到脚上的鞋子时,那几两银子也就不算啥了,“你们瞧瞧,我这双鞋要值几两银子?还有我这手表,咱们少爷眼睛都不眨,便送给了我,这手表的用途教了我许久,到现在我还经常糊涂,哎!西娃的三两银子,你们就别吵吵了,能赚钱不是好事吗?以后西娃好好跟少爷干活,啥好东西也不会少!还有,现在田里种的东西可金贵着呢,你们都上点心!”
赵老四的一番话,让赵西的一家安定了,这一日清晨,太阳还没出来,赵西就从家里返回了县城,同他一样的时间到达县衙门口的,还有其他所有学徒,每个人的神情比刚来的时候,精神了许多,此时县衙还没开门,县城的城门才开了没多久,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沿山县城里,确实没几个人了,无论是什么时间,整个县城里都是安静的,甚至在有些地方,平常声音说句话都会有回音。方涥到来后,看着眼前十几个孩子,那稚嫩的脸却突显着刚毅的眼神,“赵西是你们的头,半个月来,你们的表现还算是合格,当然也有表现非常好的,希望你们继续努力!近日你们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丈量施工范围和施工路线,上午的时间,我来教你们简单的算术,中午考核你们,学会的我会让他来做老师,学不会的,继续做学徒!”
施工的图纸方涥只是按照计划,简单画出了各种需要的施工环节,可尺寸是没有的,所以在正是招工之前,方涥要知道有多少工程量,简单的算术是必须要教的,不仅是现在丈量要用到,以后在施工的时候,也需要核对施工尺寸,这一点很重要。
算术的教学,先从数字开始,方涥在县衙的公堂上,开始了授课,县衙里除了一个衙差守门,其他的人也都在听课。从现世带来的白板和白板笔,还有基础数学的一些材料,现在都呈现在众人面前,数学材料是百以内的加减法,至于乘除,还是要以后再教导。
年轻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是很快,中午的考核很简单,如果在现世,任何一名小学一年级学生都可以做的出来,看着考核结果,方涥还是很满意的,下午又教导了尺度单位,从毫米到米、几百米,全部交完之后,晚上又进行了一次考核,这次考核的内容,是上午的数学后面加上了下午的尺度单位,考核结果还算是理想,虽然多多少少都有误差,但对于第一天接触算术,这样的成绩,方涥也只能认了。
夜晚,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时,若凡却问起了方涥,“风县令,你这算术,从何习得?简单易懂,确实是不错的东西。”
方涥听到若凡的说词,并没停下手中的动作,边收拾边回答道:“哟,难得我的师爷夸奖,哈哈,招工榜文写完了?”方涥这样问,是因为叫若凡写了二十六遍招工榜文,那么快的速度能写完,还是很好奇的,但也相信若凡的实力,文字功底确实不差,手脚又灵活。
“区区几个字难不倒我,真是好奇,你这又收房契又招工,你打算做什么?”
“哈哈,招工当然是来干活的了,等日后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沿山,好了,不早了,该回了。”
若凡气的跺着脚便跑开了,方涥知道,若凡自己是没有事情要问的,那些问题几乎都是用于回答她爹的提问,所以方涥要么回避开,要么就是回答的很模糊。
招工榜文的内容,主要是说,愿意劳动换取粮食的,都可以来县城打工,刚从信镖接来的田契,所属的田地上那些佃户村民,方涥也不用白养活着,想吃饭的,就来干活,不干活没有饭吃。
回到风府,其他人的晚餐都吃过了,方涥不在,他们就简单的对付一下,食材都有,饿不到他们,只是秋月很郁闷,因为他们是随便弄些吃的,当然没有方涥烧制的好吃,每次这样的时候,去给密室里三个女人送饭,都要被盯着看好久,还以为虐待她们一样,“少爷,你不在,我们随便吃吃没怨言,倒是地下三个,居然以为我们虐待她们,刚才说要见您,还说有要紧的事。”
“我去处理,你歇着吧。”方涥说完,便去了密室,对于木刺,他也很好奇,现在的日子算算,差不多到了他们木刺行动的时候了,天灾造成的影响足够撼动岭安国的,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全国农户家的余粮都吃完了,饿得没有了力气,那时就算扇动人造反,也没什么战斗力,搞不好还要搭进去很多粮食。
到了密室,方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要见我?”
“是我要见你。”付县令夫人,站起身,走到铁栅栏边上,“按照时间来算,最近几日我们木刺会派人来了,风少爷打算如何应付?”
“这个么,稍等再说,你可知现在沿山县县城里还有多少人?”方涥没直接回答付县令夫人的问题,改口要介绍现在沿山。
“应该没几个人了吧?”付县令夫人很聪明,之前的局面她也分析过,被关押之前,县城里就出现大批逃难者。
“看来你很聪明,知道时局的发展,不错,沿山县城里几乎没什么人了,你们的人要来,随便是谁,一眼都能看出来不是本地人,想要对付来人,很容易。”
“风少爷也是个聪明人,对付一个来人是容易,关键是要怎么对付,木刺组织的势力,不是你能招惹的。沿山县很小,木刺不会重视,但如果这里出现了情况,以沿山离京城那么近,木刺绝对不会让京城附近的县城出现变数,以免影响木刺全盘的计划。”付县令夫人很平静的说道,语气里可以听得出,不是威胁方涥,更像是提醒。
“多谢夫人提醒。”
“别叫我夫人,那个庸才,要不是为了木刺的任务,我是宁死都不会从了他,以后叫我蓝彩蝶。”
“蓝彩蝶?那两个,一个叫蓝芯,一个叫蓝蕊,你们这个组合不错嘛!”
“我们不是组合,我们是三姐妹!”
“姐妹仨?你们心真大,什么地方不能过过日子,非要加入玩命的组织?”方涥看着三个姐妹,面相一点都看不出是姐妹,有些吃惊。
“我们有仇要报,不然你以为我们想过这样的生活吗?”想起了曾经的仇恨,蓝彩蝶情绪有些激动。
“报仇的方法很多,谁招惹你们,你们就去找谁,沿山县的百姓可不是你们的仇人,更不是你们仇恨发泄的目标,你们仨的仇还没报,就有很多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你们这样做与报仇一点都扯不上关系!根本就是屠夫刽子手、恶魔!”方涥想压制对方的气势,说话的时候语气也高了点。
“哼,你可知道我们的仇人是谁?这些百姓看似无辜,但也是我们的仇人之一!”
“啥?这些百姓能怎么招惹你们?难道他们去木辰国过打劫了?”
“那倒没有,但他们在这个国家,就是我们的仇人!”
“哈哈,可笑,你脑子里面是不是搭错了线?这样概论之下,大家都是在这片大陆上生活的,如果你想的再宽广一点,那么无论什么国家的人,都是仇人!我,这样说没错吧?哎,得,被你带坑里去了,你冷静一下,我呢刚才也不对,不该先入为主断定你们是坏人,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仇,仇人又是谁。”方涥义愤填膺的说了一半,话语和态度急转,立刻让这场对话,顺着他的节奏发展着。
蓝彩蝶冷静片刻,才长舒一口的说道:“我们的仇人就是岭安国皇帝!”
“皇帝是木辰国的仇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说明木辰国被灭亡了,不然就你一个平民百姓,皇帝怎么可能会去招惹你们?”方涥不理解,这个仇貌似有点故事。
“哼!当初要不是岭安国皇帝把孤者灭了,那些孤者余孽又怎会逃到我们木辰国乱杀一通!我们蓝家,一村几百人,就剩下十几个孩子!而且像我们这样被屠杀的村子,有几十个!”
“等会,你说孤者余孽到你们木辰国乱杀?哈哈,真是笑话,我想你是被坑了,而且现在也被人利用了,难为你聪明绝顶,不曾想,从一开始就被人骗被人利用。”
“你胡说什么,恩公救了我们三姐妹,又教我们武功,供我们吃穿,怎么可能害我们?!”
“哟,又冒出来一个恩公?你说的恩公,一定是你们木刺的头,我猜的没错吧?”
“正是!”蓝彩蝶回答的很坚决,刚才描述自己恩公的时候,那种感觉确实能看得出,对这姐妹三照顾有加。
“你们村被屠杀时,你几岁?”方涥在试着揭秘里面的蹊跷,首先要了解里面的时间。
“十四岁!”
“几年前的事?”
“五年有余!”
“这么说,你当时看到屠杀你村子的凶手了?”
“没看到,夜晚的时候,大家都入睡了,等听到响声的时候,外面到处是火光,只看到一个穿黑衣的人,用一把大刀,对着我们的家人......”蓝彩蝶想起了那一晚,对于一个十四岁丫头来说,那一晚是无比恐怖的,起初的时候,还时常做噩梦惊醒,时间久了,自己也学会了把可怕的记忆封存在心里。
“照你这样说,你不是被恩公救下,而那个黑衣人没有杀你们姐妹三个,同村剩下的十几个人,年龄也应该和你们差不多,而且都是女孩,黑衣人走后,你们的恩公便出现了,还告诉你们,杀你们全村的人,就是被岭安国皇帝一路追杀至此的孤者。我这样的猜测,应该没有错吧?”这样贼喊抓贼的计谋,哎,只有古时候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会信,像这样的剧情,好多电视剧里都有,随便谁动动脑子都能想的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我们木刺有其他人落到了你手里?!”蓝彩蝶此时双手抓着铁栅栏,很紧张的问着。
“蓝彩蝶,别继续自欺欺人了,这些事情,我一个外人,只听你说了只言片语便猜到了答案,你这么聪明不可能猜不到,当时家人被杀,全村被屠,那些痛苦让你失去了理智,根本没有用脑子考虑,可之后,你绝对也会所思虑,那一切发生的那么巧合,真不是贼喊抓贼?”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蓝彩蝶变得有些激动,情绪像是抽了筋,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蓝芯、蓝蕊你们姐妹俩,照顾好她,”不用方涥说,姐妹二人已经上前来搀扶蓝彩蝶,“你姐姐以前不想承认这些事情,可能是为了你们俩个的安全,才不愿意去面对她的猜测,如今你们俩也大了,有些事情该懂得一些。好了,你们先休息,等会,我会叫个人下来。”
方涥说完,便离开了密室,找到了老头问起了关于孤者的事情,“孤者的当家,你一定认识,他的招式,你是否知道?”
“小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你连我的功夫都不想学,还想学别人的空架子?”老头说空架子,并非别人的武功招式是空架子,而是老头不知道别人武功如何调用内功之气,如果只是模仿姿势,那就是空架子。
方涥一听便笑了,他可没老头想的那么好学,“老头,如果你知道,就来帮个忙,有些事情,总要弄清楚,不过,我先说清楚,事情的结果,可能也会影响到你,你心态先摆摆正,别到时候,我还要来哄你。”
“切,老夫浪迹江湖几十载,什么风浪没见过,还需要你来哄?当我是那些丫头?”
“行,既然你那么有自信,就跟我来。”
“小子,你这是去...”老头看着方涥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貌似猜到了要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