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苏宏晖打发了廖副将前去军营办事后。躺在榻上,心里莫名地就生起了一丝不安,顿时心中便又是一阵烦躁,他从榻上爬了起来,独自在那里喝着闷酒。
端起酒杯,送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苏宏晖脸上阴晴不定着陷入了沉思。
他在为自己的将来纠结着,自己到底是应该想办法占山为王,还是归顺契丹人?本来归降他们倒是也没什么,但是在归降的条件上,双方却始终无法达成一致。
苏宏晖觉得自己开出的的条件已经很宽松了,自己不过是要求继续执掌这十万大军,对方不得将他的手下拆散或者往他手下塞对方的人。再一个就是他要将幽州城据为己有,对方不得在幽州城驻军,军队经过幽州城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否则不得将大军开进到幽州的三百里之内。最后,还有一点就是对方要为大军提供粮饷、兵器甲胄。就这么简单的三个条件,你说这很过分吗?
孙万荣当然是觉得他的要求很过分了。还让你继续执掌那十万大军,不得将你们打散,不得派人监管,那你特么的和没投降与什么区别?哦,不对,还是有区别的。至少苏宏晖不投降,他们就不用为他提供各种物资了,也不用将唾手可得的幽州城拱手送给他。
幽州这个位置对他们还是很重要的,如果占领了幽州,他们进可染指冀州、云州、代州甚至是并州(抓狄仁杰去喽),而万一战事不利,便也有了回旋的余地,至少是可以边打边退,一直退回到营州的大本营。
结果他倒好,直接就把幽州城给要走了,最可气的是,还不让他们驻军或者借路。虽然说朝廷围剿的时候他们多了一道屏障,但是这道屏障不光是挡住了朝廷的北伐,同时也挡住了他们南下。他们契丹人可是游牧民族啊,不南下劫掠对得起自己民族的名字吗?
所以说这事也就僵在那里了,苏宏晖也不敢直言拒绝,毕竟大军战败之事,对方也是当事人,就算是不知道全部的真相,也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还担心自己一旦拒绝了,对方就此事抖搂出来,那他岂不是脑袋就要搬家了吗?
他端着酒杯沉思了良久,最终迫于狄仁杰到来的压力,最后还是决定博上一把。
想到这些,他便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回去换了身衣服,摸着黑出门了。
他来到了之前和他谈话的黑斗篷那里,四下观察了一番,便直接翻墙进入了那处院子。顺着墙边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内室,拔出了短刀,透过了门缝轻轻地拨动着着门闩……
这时候,躺在榻上的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唰地睁开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发出轻鼾,却将手慢慢地伸到枕下,握住了藏在那里的匕首……
苏宏晖终于将门给撬开了,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榻前,想要唤醒榻上之人。
不料,榻上之人猛地睁开了眼,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谁?为何要到我这里来?”
苏宏晖轻轻地揭起脸上的黑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我!没想到方大人居然也有这么好的身手,不如到我那去当个亲兵如何啊?”
“少啰嗦!你深夜至此,究竟想要做什么?”方谦并不为他的话语所动,将匕首往前递了递,警惕地问道。
“别别别……”苏宏晖连忙伸手抵住了自己脖间的匕首,心中暗骂了一句:“妈的,没想到姓方的警惕性居然这么高。”
“方大人,不要如此紧张,我没有恶意的,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罢了。我可害怕你手一抖,本将就小命不保啊!”
方谦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这才缓缓地将刀收到了身前,但仍然小心地戒备着他。
苏宏晖见他居然还在戒备着自己,不禁有些不高兴了,哂笑道:“方大人,本将要是真的想要对付你,你以为单单只靠一把匕首就能挡住我吗?本将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是也不是你一个区区文人所能对付的!”
听到他这一番毫不客气的嘲讽,方谦的脸上一脸变了数个颜色。不过他到底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很快就管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道:“我想将军深夜前来,自然不是为了取笑我一番吧?有什么事,就请直言吧!”
苏宏晖嘿嘿一笑,说道:“咱俩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你还不是心知肚明吗?”
方谦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惊喜,故作平静地问道:“将军想清楚了,决定让步了?”
“没错!我回去仔细想了一下。第一条不变,我的人还是我的人,你们不准打我的人的主意。其他的都可以商量,幽州城我可以不要,但是我需要一座城池来安身。至于粮饷嘛,我需要你们定时向我提供一定量的粮草,不知我这个条件贵方是否可以满足呢?”
方谦哪里不明白他为何会让步,肯定是狄仁杰来了,他担心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这才给自己找了一条后路罢了!
如今可不必之前,有狄仁杰以及大将军权善才率左武卫主力在此。苏宏晖他自己做事不干净,让人抓住了尾巴。如今主动权可是掌握在他们的手上,自然可以不紧不慢地跟他“好好”地谈谈了。
方谦淡淡一笑,开口说道:“恐怕我还是没办法答应将军的条件。孙将军(孙万荣该怎么称呼呢?)说过了,他的条件也很简单,你的士兵必须打乱重新分配,这一点不容置疑。他倒是可以给你一个仅次于他的地位,前提是你必须无条件投降,无条件懂吗?”
苏宏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冷冷地说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否则大家一拍两散!”
“好啊,那就一拍两散!我明天就去问问狄阁老,战场上临阵脱逃,不知究竟该当何罪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