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狄仁杰对那捕头和衙役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不过眼前显然也不是他多管闲事的时候,所以他只能在这里暗骂两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武则天虽然让他过来看看,但是这次,至少是目前,狄仁杰还不是什么什么黜置使,就是想管也管不到人家县令啊?人家要是不卖他面子,他还能怎样,强行插手不等着被上书弹劾吗?
“张小郎君,上次的事情,兄弟们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小郎君回去在令兄面前美言几句,希望他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记恨我们兄弟。”那捕头向衙役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人给带走,自己却凑到了那年轻人的马前,向他赔罪道。
那年轻人冷笑道:“我可听说我兄长对此事甚是恼火啊,想让他消气恐怕很难啊!”
那捕头连声应是,仍不死心地说道:“是是是,但是兄弟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小郎君肯替兄弟们美言几句,日后小郎君有什么事只管和兄弟们开口,保证随叫随到!”
听到这话,那年轻人这才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得还像那么回事。好吧,我回去就跟我兄长替你们说几句话,至于他会不会放过你们,这我可说不准。”
那捕头连忙向他躬身致谢,口中直称:“如此便有劳张小郎君了!”
眼见着两人达成了什么肮脏的交易,那年轻人便驱马要出城。那位捕快想要趁机卖个好,便冲着门口的人群大声骂道:“都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还不赶紧把城门让开,耽误了张小郎君出城,看我不把你们全都给抓起来!”
不得不说,他这捕头身份在有权势的人的眼中,连个屁也不是。不过用来恐吓小老百姓,倒是格外的好用。
那些百姓亲眼目睹了方才那些村名被衙役们给带走了,被他这一呵斥,立马就哭爹喊娘地把城门口给让开了。若不是有张虎护住了狄仁杰并顺手拉住了胡迩,三人估计早就被冲散了,搞不好还会被推倒在地,让人踩上几脚呢。
张虎本就是个暴脾气的,刚被那个捕头的地图炮给轰了,这会狄仁杰又差点被人群所伤,他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若不是狄仁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拦住了他,张虎早就冲上去将那狼狈为奸的两人按到地上暴打一顿了。
那位年轻人显然对眼前的这一幕十分地得意,像一只得胜归来的大公鸡一般挺胸抬头地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向城外赶去。
看到那些百姓尽皆低下了头,不敢与自己对视,那年轻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看到了张虎,张虎自然有他的傲气,虽然被狄仁杰拦下了,但他依旧对着那年轻人怒目而视。再加上一旁眼中丝毫没有惧意的狄仁杰与胡迩,他们这个三人组合立刻就引起了那年轻人的注意。
不得不说,方才那几位村民着实是把他给吓着了,这要是以前有人敢这样看着他,他早就抡起鞭子抽过去了。他到底还是收敛了一些,直视着三人,不悦道:“你们看什么看!”
胡迩鬼使神差地就回怼了一句:“瞅你咋滴?”
那年轻人顿时就是一愣,他显然是不明白胡迩为何敢如此与他说话,还以为胡迩有什么凭仗呢。要不怎么说吃一堑长一智呢,那年轻人方才险些被揍,这会儿倒也聪明了,回过头冲着那位捕头喊道:“王捕头,你看这……”
那王捕头刚与他交易完,这会他自然是立马来到了胡迩三人面前,语气不善地说道:“三位,劳烦你们跟我到牢里去走一趟?”
“你!”张虎这时候再也按捺不住了,就欲大打出手,然后再一次被狄仁杰给拦下了。狄仁杰意味深长地冲他摇了摇头,那意思大概就是:“先别急,咱们就先去看看他们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张虎虽然算不上什么智慧过人,但是毕竟与狄仁杰配合久了,倒是也猜到了狄仁杰的大致想法,便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胡迩一看一文一武两条大腿都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他自然这会儿也就不会强出头了。至于方才怼那年轻人,纯粹就是下意识地举动,就像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中国人都无法正常读出“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王叫我来巡山”等等等等。
就这样,那个王捕头就押着三人与押着那些村民的衙役们汇合了。
这时候,王捕头的一位手下便开口问道:“头,这些人怎么办,还是老规矩吗?”
“不然呢?”王捕头没有好气地说道:“真抓回去,你养他们啊?”
“我就是随便问问,我的俸禄养家都不够,怎么可能呢。”
“他娘的!真让人火大,这一天天净装孙子了!”那王捕头随手扒拉开自己面前讨好地笑着的那名手下,冲着胡迩三人以及那些村民不耐烦地说道:“你说你们没事招惹那个混蛋干什么!今天若不是我恰好路过,我看你们怎么收场,到时候一个个家破人亡就高兴了是吧?以后眼睛都放亮点,别成天没事找事,招惹那些你们惹不起的人。行了,都滚蛋吧!”
说完便带着那些衙役们离开了,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众人。
那几名村民何时经历过这种大起大落,见到那些衙役就这样放过了自己,生怕他们后悔,便立马就一哄而散了。
“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张虎显然是脑子不够用了,搞不明白那些衙役们一会抓一会放究竟是几个意思,便开口问道。
狄仁杰笑眯眯地抚起了胡须,说道:“没想到老夫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本以为这些衙役是与方才那年轻人狼狈为奸、助纣为虐、欺压百姓,原来他是在保护那些百姓啊,我现在对这位房州的县令却是愈发地感兴趣了。”
张虎显然是没转过这个弯,不解道:“您是说他们将那几位百姓抓起来是为了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