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三里似乎很乐意当炮灰,拎起那手枪,在手里把玩的饶有兴致,还不时地瞄准那几个行动队的嫌疑人。
啪啪啪……他口中嘟囔着,似乎在开玩笑。
但那几个老小子可不这样认为,只要见到枪口,就急忙躲闪,只要听到“啪”声,就肉皮哆嗦,还不断赔笑——
“兄弟,小心走火啊!”
“小帅胡,不,大帅胡,回头儿请你去百乐门,吃喝玩乐一条龙啊!”
……
见状,众人乐了,刚才压抑的心情一扫而光,甚至有的咧着嘴巴哈哈大笑。
而于有鱼,则很尴尬,也很生气,于是,便对伏地魔说:“伏主任,小帅胡嫌疑最大,不能让他如此放肆!”
伏地魔的独眼鬼魅地瞟他一眼,不阴不阳说:“假如,我说假如啊,假如真是小帅胡私藏了房契和小金鱼,你惹得起他吗?”
“不就是个厨子吗?”于有鱼很不屑地挺挺胸,抻直脖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就是个厨子。如果真是他私藏了房契和小金鱼,我亲手毙了他!”
闻言,伏地魔呵呵一笑,不知是嘲讽还是欣赏,抛出一句,“你惹得起田子小姐吗?”
啊?田子小姐?影佐田子?于有鱼脸色一滞,瞬间如泄气的气球,蔫儿了,然后灰溜溜地退缩一旁。
虽然伏地魔的话很是真小人,但也是事实,在场之人,无人惹得起影佐田子。虽然不知影佐田子和东方三里什么关系,但见二人那亲密无间的模样,不用说,一旦东方三里有事,影佐田子必定挺身而出。
这个道理,似乎东方三里也明白了,是刚明白,于是,他便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如此啊!既然如此,那嚣张一下也可以吧?!
东方三里的枪口对准了一个叫“大包子”的特务,这老小子是于有鱼的心腹,第一行动队第一组的组长。
与之前不同,这次,东方三里的枪口没偏没移。他似乎在瞄准,但又似乎瞄不准。
良久,他轻叹一声:“唉,我要是会打枪就好了,就能在这聪明无比的脑袋上穿出一个漂亮的血洞。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丢不了人。”
“弟弟,不,哥哥,不会打枪,就千万别玩枪,别伤着自己。”大包子脑袋上汗如雨下,惊恐地相劝。
他似乎不担心自己的小命,倒挺担心东方三里,“哥哥,你比我娇贵啊,我天生的贱命,你是谁?喝过洋墨水的国家栋梁!特工总部缺了我,就像缺了个屁。地球缺了我,照常滴溜溜的转!但你不行啊,地球缺了你,就像缺了太阳。特工总部缺了你,就像缺了脑袋。哥哥,你不是玩枪的人就不太懂,枪一开吧,伤害最重的,是持枪之人……”
大包子玩嘴皮子玩的还挺溜,一番说辞后,东方三里似乎信了,便缓缓抽回手枪。可突然,他又恶作剧般对准大包子的脑袋:
啪——
枪响了。
不是东方三里的拟声。
东方三里被手枪的后坐力弹了一个屁股蹲儿。他呆滞的目光盯着冒烟儿的枪口,茫然的目光扫视四周,似乎在问: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枪真响了,还好,枪口发偏,子弹击中房顶。
“小帅胡,你姥姥——”大包子气的骂声未完,便翻着白眼,瘫软在地,晕死过去。
小帅胡东方三里似乎醒悟过来,便如甩瘟神一般甩掉手枪,再长吁一口气,抚平情绪,缓缓起身,斯斯文文一笑,很歉意地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失礼了,失礼了……”
随后,他一边道歉,一边返回自己的贵宾间。
伏地魔以为他被吓着了,就没执意留人。
这正中东方三里下怀。他玩这一手,目的就是避开此种场合:要么当炮灰,要么是嫌疑,谁扛得住?最妙的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何况,东方三里今夜准备去见夏红藕,现在情况有变,必须实施新的行动方案。
是夜,东方三里依然施展缩骨功,悄无声息通过地下管网,来到法租界夏红藕住处附近。
之后,他从地下钻出,顺着墙根儿,溜到夏红藕房后。
他警惕地查看四周后,确认无人,便爬上后窗,轻巧窗户,三重两轻。这是两人之前约定的暗号。
房内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窗户打开。
东方三里从窗户进入房内,并敏捷地落在地上。
“藕妹子,事情有变。”东方三里在恢复本尊后,轻声低语。
“烦人!”夏红藕打着哈欠,趴在床上,一副迷迷瞪瞪的神情。
“洋白菜查出暗格内的秘密了,并且报告了伏地魔。伏地魔那老小子,肯定不会放过此事。他一定会追查下去。”东方三里有些担心的口气。
“那有怎样?”夏红藕的思维终于跟上趟儿了。
“他们人手众多,而且秋月的宅子就在日租界内,很快就会露馅儿。”东方三里提醒。
“那有怎样?”夏红藕缓缓坐起,不断打哈欠。
“两个方案,一是尽量从秋月口中打探出乌鸦的秘密,二是把乌鸦老娘是死人的消息尽快透露给军统,让他们看报纸。”东方三里担心夏红藕心不在焉记不住,就拍拍她脑袋。
“行了行了,烦人!”夏红藕打着哈欠推开东方三里,“记住了,记住了。半夜三更的,还让人睡觉不让啊!”
“切记,必须上报组织,由组织安排。”东方三里千叮咛万嘱咐。
“哦——好吧。”夏红藕答应,又懒洋洋地说:“组织让我告诉你,保持静默!保持静默!保持静默!”
打个哈欠,她揉揉眼睛,“组织还让我告诉你,给你处分一次,记在你档案上了。组织还让我告诉你,因为你的原因,给我处分一次,也记在档案上了。”
哦?哦——东方三里笑笑,满不在乎的神情。随后,他掏出来时从地下管网内取出的房契和小金鱼塞入夏红藕怀里。
夏红藕立时清醒,先是查看一下房契,再验一下小金鱼,兴致勃勃问:“我的奖励?”
东方三里笑答:“上交给组织。这是乌鸦的赃物。”
“房契我不要,但小金鱼必须留一根。我最近太穷了。”说着,夏红藕便把一根小金鱼据为己有。
“妹子,你是党员!”东方三里提醒,又问,“你不是有薪水吗?”
“薪水要么交房租,要么捐了,完全就是月光族。”夏红藕是真穷了,否则,作为资本家的前小姐,从不会喊穷的,“我衣服都两三年了,夏季来了,我要买几件衣服,还要买几件新首饰,还要……”
在她絮絮叨叨时,东方三里敏捷而出,从原道返回罗曼蒂克酒楼。他静待明日军统方面的杀手锏,也静待我党组织查探出的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