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佛爷,之所以能成为天下第一善人。
除了他的古道热肠以外,他还有着能让天下妒忌的财富和才华。
富可敌国,才华横溢,妙笔生花…
这些美好的词语,曾都是李佛爷身上的影子。
只可惜,千好万好,李佛爷却没有和财富才华好心肠匹配的武功与狠辣。
最终死不瞑目。
刀客,永远忘记不了,那一夜那些贪婪的目光,还有那些记忆里,熟悉的,为了道义保护他们的,被烈火焚烧的苦楚目光。
那些目光,就像一个个梦魇,困扰着刀客十年之久。
“李佛爷宅”
在苏州城,早就因为十年前那场大火,化为焦炭。
如今一栋高耸的“月咏楼”,落在李家故居上。
“这是…你的家?”
李长安看着月咏楼旁,搔首弄姿的风尘女子还有那才气逼人却被酒色掏空脸庞苍白的书生。
她有点害怕。
封玉书则是一脸冷漠的望着月咏楼。
仿佛只要刀客说出一个杀字。
他会毫不犹豫杀光这些白花花沾满烟火气的皮囊。
“这曾经是我的家。”
刀客看着乌烟瘴气的月咏楼,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沉吟片刻又说道:“现在也是我的家。”
……
月咏楼是苏州最好的青楼。
为什么说是最好。
只因月咏楼有四个最。
最贵的花销,最好的女人,最烈的酒,还有最美的老板娘。
这四个最,足以让月咏楼成为苏州城才子,侠客醉生梦死的坟墓。
这四个最,也足以让月咏楼成为苏州城里那些白的,黑的,黑白的,眼中的香饽饽。
但无论是白的,黑的,黑白的,只要带着歹意踏入了月咏楼,最后出来都是红的。
月咏楼,只认银子,不认刀剑,若是有刀剑,月咏楼回敬的就唯有银针。
对,就是银针。
春暖,当初用银针杀出了天下第六的名头。
如今,她也用银针,在苏州铸了一栋楼。
春暖懒洋洋的躺在热水里。
就算花以开,
苏州的天气,还是没有转暖。
在这个有点冷的夜晚,还有什么能比洗个热水澡还要舒服?
她整个人仿佛与水融为一体,虽然她已经四十四了,但是身上的皮肤细腻的仍然不输给那些双十年华少女。
她那明亮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明亮的烟火,又仿佛想到了什么。
“老板娘!老板娘!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名刀客,指名道姓要找你。我们好几个姐妹都挡不住他。”
一个细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就像这春风吹开了早梅,
继而让樱杏桃李也竞相绽放。
虽然带着生机,但终究不是为了她而来。
这让春暖有点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因为热水澡平静的心情,被这声,被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闹事的刀客所打乱。
她站了起来,披上了白衣。
淌着水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少女,很是好看。
她叫琵琶。
是自己从山贼手上救下的孤儿。
也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那双曾经让她爱不释手的小脸。
现在却挂着让她失望的表情。
春暖扭开了头,
一抹厌恶的表情一闪而过。
她这人,最讨厌脏东西。
原本她可以用银针杀到天下第五,却因为天下第五是只浑身脏兮兮的畜生。
她自愿放弃了天下第五的排名,甘愿做那天下第六。
反正,武功还有名誉。
对于她来说,只是个虚名。
若不是为了一个人,她宁愿在家绣花育子,也不愿去踏上世间最高的雪山,与那帮臭烘烘的男人争那天下第几的排名。
可也就这么爱干净的女人,
如今却做着最肮脏的勾当。
琵琶没看到春暖脸上的厌恶。
她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急得满头是汗。
“走,带我看看他。”
春暖的语气冷了很多。
就像那被春风吹过的身子,冷的让人发抖。
……
刀客带着面纱坐在大堂中央的桌子上。
那桌子很旧,
很脏。
但这张桌子从月咏楼建楼以来。
无人敢碰。
因为春暖说这张桌子,这是她的命。
但是,刀客敢碰,不仅敢碰,他还敢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
刀客这狂妄的动作,让周边的人又怒又急。
可是,他腰间那把刀还有他身旁木讷小伙子手上银白色的光,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你给我下来!”
说话的叫樱桃,她的嘴巴很小,比“樱桃小嘴”还小。
可就这样的女人,吹拉弹唱都是苏州第一。
樱桃面若桃花。
眼神如芒死死盯着刀客。
忽然间,樱桃身形一动。
一团白光一闪,
刀客拔刀而出。
“咚咚。”
犹如风铃声悦耳的触碰声。
让那团白光换了个方向,回到了樱桃手上。
那是一根绣花针。
很平凡,随处可见的绣花针。
可就这根平凡的绣花针,上面却血迹斑斑。
樱桃一出手又是三团银光,这三团银光分别刺向刀客的上中下。
刀客这次还没出手时,他身边的少年跃在刀客身前,分别对着这三团银光快速挥出了三掌。
这三掌如南方冬日的雪那般漂亮少见。
这三掌的掌风,硬是逼停了银光。
“有点意思。”
春暖落落大方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她的那双眸子难得出现了一丝暖意。
“老板娘。”
听着身边人的恭敬,春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那完美的曲线,勾得无数的吐沫声。
“冰蚕掌?你是星宿海的人?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中原可是你们这群与雪兽为伴的人不能踏入的禁区吗?”
春暖的声音很好听。
带着一股如沐春风的气息。
让这座剑拔弩张的孤楼又多了一分暖意。
“还有那个持刀少侠,你娘亲没有告诉你吗?不要坐在别人最重要的回忆上,不然会没命的。”
“我娘亲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我娘亲只告诉我,只要我有看上的东西,就去找父亲,如果父亲没办法,那就去找她,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她也会给我摘下。”
“你娘亲可真是没教养。”
春暖噗的一声笑了。
犹如十五六岁的少女。
“是啊,我娘亲是挺没教养的,可是她愿意为我,去成为天下第六。也为了我,愿意孤身一人去十万大山,摘那百年才开一次的雪莲花王。”
“你…”春暖愣住了。
“娘亲,十年没见了。你还好吗?”
刀客扭过头,那张冷漠的脸,带着一丝愧疚。
“自在!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