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魏小刀喝光了所有偷来的酒,等到了长时间没动,身子已经开始感觉到寒冷之时。大河城的城门终于伴随着“吱吱呀呀”的木轴摩擦声,缓缓被人从城内打开。
魏小刀蹲坐的太久,不敢猛然起身。等四肢的血液舒缓以后,才慢慢站了起来。
此时城门已经大开,守门兵士睡眼惺忪,抱着一杆白蜡木柄长枪,双手拢在袖中,推开城门以后就围站在一起,说着昨晚的一夜风流。
每当谈及引人入胜之处,几人都会露出只有男人才会懂的那种笑容。
这队兵士一共五人,刚好为一伍。这样的天把守城门本来就是苦差事,加上这么早也不会有什么人入城,所以他们的心思都不在城门上。
一伍即一个五人小队,其中有一名伍长指挥。两伍为一什shi,由一名什长指挥。
但绕是如此,就在魏小刀入城之时,却依旧被一名兵士给喊住了。
那兵士睁开了些许眯缝的双眼,看清楚魏小刀穿的那身衣服,顿时就趾高气昂的问道:“你干什么的?”
魏小刀知道这些都是些**,不想与其有过多牵扯,于是用一路上惯用的回答说:“要饭的。”
本来魏小刀这话出口,一般也就没人会在为难他。毕竟谁没事会闲着,和一个乞丐过不去。
但今天巧了,也不知道这守城的兵士发了什么疯,听到魏小刀说了自己是要饭的,居然没让魏小刀过去。反而白眼皮一翻,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后说道:“大爷这门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没入城钱就滚一边去!”
魏小刀顿时语塞,他见过横的,但没见过这么横的。本想着冲上去,赏这兵士一耳光就跑。想来进城之后,他们追不上也就算了,毕竟真的没多少人会和一个要饭的较劲。
可这时一个声音却突兀响起!
“你们干什么?”
“连个流民乞儿也欺负上了?”
在离城门稍有些距离处,站着一位披甲佩刀的男子。他大约二十的年纪,剑眉兴竖英气勃发,一看就是位军中俊杰。
这一伍兵士见到来人,赶紧挺身直立,一扫刚才颓态,面上也表现出恭敬神色。
但魏小刀能够看出,这些人眼底深处的不屑与鄙夷。既然魏小刀能够看出,来人自然也能。
不过他到没什么表示,只是继续用平静的语气又问了一遍。
“怎么现在连乞丐流民也欺负上了?”
几人脸上一阵尴尬,相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便站了出来,抱拳行礼道:“见过曹大人!”
接着他瞅了魏小刀一眼,才继续说道:“这入城要交一文钱,是刘都护定的规矩!”
踏前出声这人面上恭敬,可话语中却充满冷意,他也不像其它四人表现的畏首畏尾,应该就是这个小队的伍长。
不管是谁,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这名曹大人的官职肯定要高于一位伍长。在军中能够披甲,说明职务肯定不低于‘典士’注1。
但眼前一名伍长敢对一位典士暗中叫板,不是这伍长上面有人,能够对他多加关照,那就是这曹典士在军中混得不咋地。
而从曹典士那气定神闲,丝毫也不气恼的神色来看,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看来发生这种事情也已经不是第一次。
他只是对着那名伍长挥挥手,然后用那平静如常的语气说道:“都护大人不会缺那乞儿的一文钱,放他过去吧。”
事已至此,那伍长也不在说什么。他的确看不上魏小刀那一文钱,站出来也只是不想让曹典士压了自家兄弟气头。现在曹典士退让一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姓曹的是他上官,他也不好把事情做的太过分。
于是他又抱拳一礼,然后对着身后四人喊道:“没听到曹典士吩咐吗?”
自家老大发话了,已经将魏小刀团团围住的几人都收了兵器,让开了通路。
魏小刀也不客气,大步向前朝着城中走去。他也没有要谢曹典士的意思,维护军纪本来就是一名将官份内之事,何谢之有?
“站住!”
只是当他与曹典士擦身而过时,那个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魏小刀转过身子,疑惑的看着曹典士不明所以。
其它五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清楚曹典士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那伍长更是在心里大骂道:“这曹文正是不是脑子疼?刚刚让放,现在又自己拦?”
“把兜帽掀开!”
曹典士自然不是脑子疼,也不是闲得有病。刚刚对魏小刀出言相帮乃是道义所致,现在让他放下兜帽则是城门典士职责所在。事情一码归一码,两者互不相扰。
魏小刀不笨,只是稍微思索就大概明白了曹典士用意。于是他大大方方掀开了兜帽,让曹典士看清楚了自己的长相。
兜帽之下的脸很苍白但也很干净,并没有像他双手与衣服一样污秽不堪。想来应该是身体长期得不到营养所致。
可当曹典士看到魏小刀双眼之时,先是一愣随即又一切了然。
“我不是有意要遮挡面容,还请大人见谅!”
曹文正点点头,表示其已经知晓。然后又瞟了一眼魏小刀腰间那把断刀,用他那特有的平静语气说:“入城之后不要作奸犯科,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不过他相信魏小刀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魏小刀也对他抱拳行了一礼,接着拉上兜帽便继续往大河城中走去。
“曹大人,为何这少年那般模样?”
虽说守城这五人与曹文正不对付,可刚才魏小刀的样子他们也见到了。心中好奇之下,众人又用眼神交流,再次将伍长推了出来上前询问。
曹文正心胸豁达,或者说早就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打压,对刚才手下伍长顶撞自己也不在意。只是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他的一只眼睛瞎了!”
顿时场面尴尬,那伍长心中直骂娘!
“老子自然知道他一只眼睛瞎了,可老子问的是他为何那副打扮!”
“你个曹文正居然告诉我他瞎了一只眼!”
“老子不知道他瞎眼了吗?”
“我看你是两只眼睛全瞎了,不然从军十多年怎么还是个城门典士,真是活该!”
伍长心里这些话曹文正自然听不到,此时的他已经像多年来所做的一样,如长枪耸立在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