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是用剑的,这个其实很容易理解,毕竟无论是用哪个世界的审美来理解,手提长剑白衣飘飘都是逼王标配,拿着狼牙棒砸人虽然比较爽,但是对个人形象来说明显是减分效果,大佬师姐都不敢想象的画面,陈琼经历再多也不能免俗。
但是和徐过等人想像的不同,陈琼用棍虽然的确是一时兴起,但是他对棍法却并不是一窍不通。原因也很简单,他大师兄就是用棍的,而且用的是一根重达七十六斤的熟铜棍,比徐过的铁棍重了一半还要拐弯。
陈琼的性格喜动不喜静,偏偏自幼身体多病,七十六斤的棍子他是拿不起来的,就算他想拿大家也怕他砸脚。不过这倒不耽误他没事看大师兄练习棍法,二师兄练习剑法。两位师兄那时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还经常会向陈琼介绍自己的习武心得,也不管他用不用得上。要说起来,陈琼的剑法启蒙应该来自二师兄,而不是师父。
结果这一看就是十年,眼看着两位师兄从懵懂少年长大成人,大师兄娶妻生子,二师兄晋级天人。看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棍乃百兵之祖,取材简单上手快,武林中有月棍年刀一辈子枪的说法。所以陈琼的师父并不反对他们师兄弟学习棍法,毕竟在这个时代,棍子可是比板砖和平底锅更容易获得的兵器。
所以当倪广贴身攻上来的时候,陈琼早有准备,应对也并不慌乱,握住铁棍的右手一抖,就已经将握在手里的铁棍棍头向着倪广掷了过去。脱手的铁棍在陈琼的腕力作用下陡然旋转,棍头倒转,和刚才那一戳一样,目标仍然是倪广的脸。
倪广倒是听说过回马枪,但是完全没想到还有撤手棍这种套路,本来他已经贴住了铁棍,两者之间距离极近,这时铁棍突然旋转迎面打来,他收刀不及,可好急坠重心,身体向地面落了下去,试图避过这一棍。
没想到陈琼的棍脱手并不等于放手,改编不等于胡编,他震腕出棍之后身体退了半步,伸臂回转,已经捞住了转过来的铁棍中段,然后向前一送,正好停在为了躲棍半蹲在地上的倪广颈间。
这几下变起仓促,最主要的是陈琼的变招完全出乎众人意料,就连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倪真都没有来得及出手救援,纵身跃过来的徐过身在空中,更是没看清楚,等他落到地上,陈琼已经打完收功了。
铁棍停住的时候,虽然没有真正接触到脖子上的皮肤,但是倪广仍然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陈琼收回铁棍交给徐过之后,他这才想起来害怕,身上的汗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只觉得手脚酸软,差点提不动刀。心知刚才自己的生死只在陈琼一念之间,对方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将铁棍停在自己的面前,这份眼力手劲可比一棍戳断自己的脖子更厉害。
倪真也完全没有想到徒弟会败得这么快,败得这么干脆利落,这要是在网游里,被人举报送人头估计都没法申诉。
看着退到自己身边的倪广狼狈的样子,倪真哼了一声,在这种场合也不好教训徒弟。他上前一步,向陈琼说道:“敢问这位小兄弟是哪位高人弟子?”
陈琼故作高深的微微一笑,摇头说道:“这个可不能告诉你。”
这句话落在在场众人的耳中立刻被解读出各种各样的含义,像是徐过就很自然地猜测是陈琼不想搬出素衣神尼的名头来吓人,不禁在心里跳脚,心想“你倒是说啊,你不说人家怎么能知道?你又打不过他”。
倪真虽然也猜到陈琼可能出自名家门下,但是想法和徐过正好相反,他还真不愿意让陈琼说出师承来历。
武林看似广大,其实也只是一个人多一点的社交圈子而已,各大门派之间的人际关系盘根错节,顾采出身于号称武林圣地、万法之源的地府,要是换算成世俗背景的话,那就是妥妥的皇亲国戚,他看到陈琼施展上乘的玄门正宗功法时,也要先问一声对方是谁徒弟,就是为了防止不小心打了自己家的哪个远房亲戚,师门面子上不好看。
等到了倪真这种散修的身上,先问师承就有更多的含义了,最简单的一点就是看自己能不能招惹得起,毕竟名门大派弟子众多高手云集,互相之间又盘根错节,一只三脚猫的背后也可能站着一堆七八品的同门,七拐八绕很可能还能牵扯到某位武道天人身上。
所以倪真再不愿意,也要先问一声陈琼的师承,免得人家师长找上门来,徒惹麻烦。
现在看陈琼不愿意说,倪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倒是不知道还有程序正义这种说法,不过所谓心到佛知,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就不能怪自己没问。
倪真自己也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真正需要顾及的门派也不多。
于是他向陈琼强笑一声,扬声说道:“小兄弟武功高强,小徒已经领教过了,现在我要捉拿朝廷叛逆,请让一步。”
倪真和陈琼说话的时候,张正已经回过神来,他从李弦身上收回目光,低声向马校尉说道:“看到那边那位女子了吗?”
马校尉应了一声,依稀记得李弦应该是和陈琼在一起的,心想将军您都这个地步了还惦记人家老婆,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爱好?
张正当然不知道马校尉肚子里转的念头,他急促地说道:“那是新安公主。”
马校尉大吃一惊,差点咬到舌头,他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张正,转头又去看李弦,被张正很及时地拉住了。
他吃惊地看着院子里的陈琼,说道:“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大内高手?”
张正哼了一声,心想“传说中的大内高手我是没见过,太监某点倒是有一堆”。
他没有理会马校尉的感叹,继续说道:“刚才和徐过动手的那家伙新败一场,一时半会实力恢复不过来,不足为虑,等下我和这少年缠住对方,你带人保护公主先走。”
“什么?”马校尉大吃一惊,他知道张正的伤势很重,勉强赶路还行,要和人动手很快就会油尽灯枯,留下阻敌的话基本就是送死了。
马校尉和张正不同,他可没受过蜀王的恩惠,要是平时遇到公主,没准要表现一下殷勤,现在要为了素不相识的新安公主放弃张正,他可就不愿意了。
张正并不关心马校尉的心思,说完之后,立刻催促道:“快去。”
马校尉还想劝说,张正已经提枪向前,因为陈琼和倪真这时已经说完准备开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