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老爷子从赵磊那边知道了陈功得到两件珍品的事,所以一上门就问罪来了。
陈功就先告了个罪,然后把得到和明宣德青花海水龙纹钵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了遍。
“你小子,眼光和运气,还是那么的好,唉”裘老爷子羡慕地说,又惋惜地摇摇头。
知道他还想着要拉自己当其弟子,可陈功暂时真没太多什么心思去准备应对研究生入学考试,就只好装傻充愣,笑着不说话。
“对了,找到胡康谷地的坎木村没?”裘老爷子问道。
在曼德勒得到那本坡田太郎战地日记后,陈功委托老爷子帮忙查找二战档案资料,以确定坎木村的具体位置,老爷子后来也的确给了他一个还算精确的范围。
他上次陪着杰克米勒去缅北山区寻找二战遗骸时,离那个区域其实已经很近了,可惜并没有机会单独离开再往北深入。
“那地方比较偏远,目前可以说杳无人烟,我在缅北山区转过一些地方,可暂时还没有能够到达那边。”陈功如实地说。
“那地方可是日军十八师团的驻地中心,你是不是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了?”裘老爷子探询地看着他。
“我也就是好奇,想去孙立人将军战胜十八师团的现场看看。”陈功敷衍道。
裘老爷子一脸狐疑地看看他,摇摇头道:“我还能叫你小友吗?”
您老今天一进门就“你小子你小子”的,现在才想起来这茬啊?
陈功腹诽道,笑着说:“老爷子,当然可以啊!您今天不这么叫我,我这心里还不踏实呢!”
“那好!”裘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小友,有句话我要和你说在前面,说个明白”
“您请讲!”陈功正襟危坐,作洗耳恭听状。
“如果你在国外有发现任何有关国内的文物,我希望你能在第一时间就保护好!”
裘老爷子神情严肃,目光柔和,语声恳切。
“我不要求你捐出来,但是,如果你有心的话,我希望你能通知我这个老头子,哪怕地点再偏远条件再辛苦,我也会赶过来,总可以帮你做个见证,做个参考,给个建议!”
陈功的表情也变得很严肃,认真地点头说:“老爷子,我知道了,您说的我一定会做到!”
“那就好,我知道你的本性是好的!”裘老爷子呵呵笑了,“赵磊这小子还让我劝你在外面收敛点,要我说,你有这样的运气和眼光,那就大胆地去闯,去把他们的宝贝都给收了!”
“好的!”陈功也笑着答应。
“坎木村的位置,还是可待花了点时间才确认下来的,你可不要辜负她哦。”裘老爷子忽然话里有话地说道。
陈功一愣,看向坐在老爷子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岑可待。
岑可待的脸微微发红,清澈的目光没有逃避,坦然与他对视,眼底似乎藏着很多情绪。
“谢谢你了。”陈功没有仔细思量,真诚地说。
“只是件小事,不用谢,以后你有这方面的需要,尽管来找我。”岑可待柔声道,脸忽然莫名地更红了,“我说的是档案资料方面,反正我下半年都在香江的。”
“你下半年都在香江?”陈功惊讶道。
“金陵大学考古系和香江中文大学考古系有个互派访问学者的长期合作项目,可待是下一学年的入选者。”裘老爷子嘿嘿笑道,“你既然在香江开了公司,那可要好好关照好她,不然的话,我找你算账!”
岑可待终于低下了头。
陈功看看她,再看看笑得得意的裘老爷子,苦笑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量照顾好可待的!”
“其实我不用谁照顾的,你公司的事情一定很忙,就忙你的好了。”岑可待忽然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暂时还好,不算很忙。”陈功赶紧说,忽然也觉得尴尬了。
见他反而有些局促起来,岑可待倒是变得正常了,微笑着说:“陈功,除了送去苏富比的两件拍品,不知道你这边还有没有其他收获,可以拿出来给我们一起看看吗?”
听她这一问,陈功立即想起了在地下交易会上低价捡漏的那幅塞缪尔帕尔默的水彩风景画,于是说道:“的确有一幅画,我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正好请老爷子和你帮忙看看。”
说完,他起身走向保险柜。
得到这幅画后的第二天起,陈功就忙着计划和操办之前的那桩大事,这幅画就一直被放在保险柜里,还没来得及送去苏富比。
他把这幅画放到茶几上后,满怀期待的裘老爷子和岑可待立即俯身看去。
岑可待“咦”了一声,随即转脸看着裘老爷子,裘老爷子盯着画面,微微点头。
“陈功,这上面的人物你知道是谁吗?”岑可待问道。
似乎梁永强有提了一句,似乎像蒙古人的名字,但是陈功想不起来具体名字了,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
“看他的服装,发型,勋章,以及他旁边的佣人和卫兵,这个人应该是额尔金。”岑可待说道。
饿儿斤?
对啊,梁永强说得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陈功懵懂道:“饿儿斤是谁?”
“额尔金你都不知道?”裘老爷子瞪起眼。
“就一洋人名字,可我真不知道是谁啊!我看这画上,这人是个外国军官吧?”陈功苦着脸说。
“你说你吧,也算一只脚踏进圈内了,可历史知识实在是可怜得令人发指!”裘老爷子气呼呼地指着他,“额尔金是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英法联军的英军统帅!”
“我屮,原来是他啊!”
陈功心中骂了一句,看向这幅画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咬牙切齿道:“就是抢劫焚烧圆明园的那个匪徒头子?”
“就是他,额尔金是英国世系伯爵的称号,他的全名是詹姆斯布鲁斯。”岑可待语声清冷道,“看纸张和颜料,这幅画不像新作的赝品,很有可能就是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前后画的,陈功,你认为画家是谁?”
“我,我初步查了下,这幅画的风格很像英国浪漫主义派画家的早期代表塞缪尔帕尔默,可我还没找人鉴定,之前也不知道画的是额尔金。”陈功有些难为情地说。
“那我来通过学校内网查下有关资料,看看你说的塞缪尔帕尔默和额尔金有没有关联。”岑可待立即掏出手机忙碌起来。
“谢谢了。”陈功感激地说,很多重要的资料,互联网上找不到,只有一些大学和图书馆的内网上才有。
“我虽然不太了解西洋画,但也是听说过塞缪尔帕尔默的,他的画作价格很高,更别说画中人物还是这个额尔金了,如果这幅画得到确证,你准备怎么处置?”裘老爷子好奇地问。
“那当然是卖个高价了!”陈功脱口而出,见老爷子皱起眉头,笑着说:“我会让英国人来抢这幅画,他们不付出极其高昂的代价,我绝不会让他们轻易得手!”
“这还差不多。”裘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
“我查到了!”岑可待抬起头激动地说,“1861年3月,也就是二鸦结束后不到半年,塞缪尔帕尔默受到额尔金的邀请,来香江游历了两个月。这幅画应该就是他来香江时给额尔金画的,如果能在香江找到画上地点那就更好了。”
画上的地点是在海边,香江到处是这样的地方,而且一百多年过去了,陈功心里不认为可以找到,可还是笑着朝岑可待点头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