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北角渣华道,北角政府合署办公大楼。
这是一栋24层的玻璃幕墙建筑,除了北角政府外,香江地政总署和香江规划署也都设置在这里。
陈功穿着房祖铭app下载地址xbzs同款古驰印花T恤,站在这栋早已在银幕见过的大楼前,整个人看去很是亮眼,很多进出大楼的人,都会特意看他一眼。
他唯有装作不知道。
昨天在珍宝海鲜舫吃过晚饭回到太古广场,岑可待特意去古驰旗舰店里买了这件衣服,作为晚餐的还礼送给他。
她这么体贴知趣,陈功当然也要知趣些,等会办完了这边的事,还要去学校看她的工作环境呢。
虽然她不是正式员工,但也是在为自己工作,她第一天班,陈功身为老板当然要去视察一下,表示下关怀之意。
进入大楼之前,他特意仰头看了眼楼顶,那处根本看不到的天台,就是托尼梁扮演的陈永仁和劳模刘扮演的刘建明进行那场经典对决的地点。
几分钟后,在夏尔的陪同下,陈功走进了地政总署的大门,脸忽然浮现一抹笑意。
真没想到啊,这里竟然也有捡漏的机会!
地政总署的办公场所类似外企,进门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前台,前台后面是一块半透明的玻璃隔墙,里面是一个开放式的大办公间,无数格子间办公桌摆布其中,有人埋首工作,有人来回走动。
得知两人的来意后,前台那名年轻女士显然被震惊了,张着红润的小嘴愣了好久,在夏尔出声催促后,才慌乱地要了两人的身份证件做了登记,请陈功填写了申请表格,又打电话请示了某个高层,这才打开门禁让两人进去。
走进这个大办公间,一股声浪扑面而来,陈功稍稍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后,目光很快落到了一处独立的玻璃隔间,随即再次微笑。
这么巧!
前台让他们找的负责人,就在这间独立的办公室里。
走到门口,陈功看了眼门的铭牌:
Pey Director,副署长。
这个担任地政总署副署长的何佩雯,绝对是地政总署里的核心人物,因为她主管着地政处!
地政处号称地政总署第一处,其最主要的一项职责是负责批出及征收土地,应各种用途为土地和物业估价。
在房地产占据经济重心的香江,这个部门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陈功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等了几秒,门内一个沉稳的女声说道:“请进。”
陈功推开门进去,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黑色的大办公桌后,深远的目光透过眼镜镜片淡淡地看着来客。
“何署长,你好。”陈功客气地打了招呼,目光示意身后的夏尔关门。
何佩雯的目光也跟着落到夏尔身,手,脸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看向他的腰间,眉头立刻微微皱起。
陈功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幕,微笑道:“请何署长放心,他的佩刀在保安处备过案。”
“陈先生,还有夏尔先生,你们坐吧。”何佩雯脸恢复了淡然,点点头指指靠墙的沙发。
“谢谢。”陈功在沙发坐下,夏尔并没有坐,而是站在沙发扶手旁边,面无表情地虚视着前方的墙壁。
这个廊尔喀佣兵虽然残废了,可气势还是那么彪悍,几乎不输外公家的保镖,而且看去很服帖这个年轻人。
不仅拥有这样的廊尔喀佣兵做保镖,还提出了本埠土地的申请,这个来自内地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何佩雯心里微波再起,表面不动声色地问道:“陈先生,你对熨波洲的土地有兴趣?”
“是的,我想向地政总署申请协议批租。”陈功坦然道。
“哪个地块?”
“全部。”
何佩雯惊讶道:“你想拿下整个熨波洲?”
陈功微笑点头:“是的,何署长。”
何佩雯静待了几秒,问道:“你了解协议批租的前提吗?”
“稍有了解。”陈功事先当然做过功课,“用于非牟利的公共事业,可以向总署提出协议批租申请。”
“看来你的确有所了解。”何佩雯淡淡一笑,目光忽然变得尖锐,质问道:“那我来请教陈先生,你要操办怎样的公共事业,竟然需要一整座熨波洲?”
陈功并没有被她的气势影响,诚恳地说:“我想在熨波洲开办一家全港全中国乃至全亚洲最大的私人博物馆。”
虽然目前还没有多少藏品,但有了挖宝App,他就不担心藏品不够的问题,因此就尽可能往大里说。
“全中国全亚洲最大?”何佩雯嘴角微抽,心中已经下了定论,不过她做事一向得体,还是尽职地继续询问下去。
“不知陈先生现在从事什么行业,又拥有多少藏品?”
“我在香江开办了一家木材贸易公司,专门经销缅甸柚木,公司在缅甸有个柚木基地。”陈功如实说道,“藏品的话,现在有一二十件吧,不过我相信,最多一两年,这个数字就会乘以十,甚至是百。”
你以为古董是大白菜,一两年里就可以收到成百甚至千件?
何佩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收敛了笑容,朝陈功歉意地致意,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至少目前没有那么多,我理解的没错吧?”
“是的。”陈功坦然承认,然后努力画饼:“但我即将开办一家专业的海洋打捞公司,主营业务是打捞海底沉船,我还会开办一家矿产公司,开发和销售各种宝石资源,我还…”
何佩雯摆摆手阻止了他,严肃地问道:“这些筹划中的公司,你有相关证明文件吗?”
“还没有。”陈功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说道:“对了,我有一份经过公证的转让合同,我接收的标的是缅甸帕敢的一处翡翠矿场。”
“你有缅甸的翡翠矿场?”何佩雯真的有些震惊了,随即又疑惑地摇摇头,“我也认识几个在缅甸开翡翠矿场的朋友,可没有听说过有来自内地的矿场主啊?”
“那是一处废弃矿场。”陈功坦然道,“不过签约时,去了好几个领事和当地高官,国内和当地的媒体都有报道,何署长可以问问你的朋友,他们应该听说过这件事。”
不过是一个废弃矿场,你也好意思提?
何佩雯只听进去了第一句话,决定结束这一次毫无意义的会谈。
“熨波洲有一幅地块目前由香江游艇会使用,使用期到今年十月份到期,你在前台填了申请表格,如果有相关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说完,她看了看腕表,言下之意不用多说了。
离十月份还有两个多月,还有时间做充分准备,陈功并没有气馁,笑着说:“谢谢何署长,今天打扰了。”
说完起身,并没有走向门口,而是走到了窗户边,指着窗台一大盆繁茂的多肉,问道:“这是何署长养的吗?”
何佩雯认为他是在套近乎,随口答道:“是我妈妈养的,次回家觉得不错,就带到办公室里来了。”
“我…女朋友也喜欢养多肉,可是来香江后我陪她转了几个店铺都没有找到满意的,我看这一盆就非常完美,相信她一定会喜欢。”
略一思考,陈功把岑可待拉出来做了挡箭牌,反正她本人也不会知道,他声情并茂地说着,还朝何佩雯拱拱手。
“何署长,为了伟大而美好的爱情,恕我冒昧请你割爱了。”
夏尔依然面无表情。
如果是小张和乐闲尘在这里,两人应该会觉得陈功此时的表情和表现有些熟悉。
如果是裘老爷子和岑可待在这里,两人一定会闭嘴巴静待好戏。
听了、看了他的表演,何佩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怒意。
都9102年了,为什么还有人总喜欢搞这一套呢?
她不动声色,略有些调侃地说道:“伟大而美好的爱情,我当然要支持,你准备支付多少钱来买下这盆多肉呢。”
整个过程中,她往某个地方瞥了一眼。
“养到这样程度的多肉,加花盆盆奁,我想五百港币应该够了。”
陈功掏出一张狮子币(汇丰发行的500港币钞票),轻轻放到何佩雯面前的办公桌桌面。
“何署长,我可抱走了,你没意见吧?”他举起那盆多肉看了看盆奁底部,然后笑眯眯看着她。
何佩雯傻眼了。
她本来还以为陈功想要用交易多肉的方式向自己行贿,几十年前这种方式曾盛行于香江。
ICAC成立后,很快遏制了那种现象,回归后,这方面的管控更加严苛。
作为全港最有油水的部门(那只是外人的看法)的核心级主官,她这间办公室里,至少有三个摄像头和同样数目的收音器。
这是她主动申请安装的,熟悉她的人都明白,她其实根本不需要受贿,但她担心很多事情说不清楚,干脆咬牙就这么做了!
在传统影响巨大的社会,做一名女性高官太难了。
“随你吧。”被陈功出乎意料的举动弄得一团雾水,何佩雯脑袋有些昏沉,无奈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人,好让自己得暇休整。
“交易愉快。”陈功抱着花盆就往外走,夏尔提前过去给他打开门。
“不对!”走到门口,陈功忽然停下,转过身来,“何署长,你刚才说这盆多肉是你妈妈养的,那就代表着长辈对小辈的关怀,我可不能拿走,不然老人家可是会生你气的哦。”
他走回去,轻轻把花盆放在办公桌,拿起那张狮子币,弹出一声脆响,收进口袋,转身就走。
“何署长,我可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熨波洲一旦清租,请别忘了通知我。”
听了这句话,何佩雯愈发迷糊了。
你什么时候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又是什么能力?
在陈功即将走出办公室门时,她大声问道:“陈先生,你刚才那句话可以说清楚些吗?”
“花盆的盆奁不错,你可以找朋友看看。”陈功回头一笑,随即大步离开。
“花盆盆奁?”看着他潇洒地离去,何佩雯小声念叨着,目光落在了那只去而复还的花盆。
她伸手抱起了花盆,看着盆奁底部,那里有两行字:湘南瓷业,新同乐。
前者显然是出品厂家,后者就不解其意了,字是在盆奁烧制前所写。
“难道这个盆奁还有特殊之处?”能当副署长这个级别的高官,何佩雯自然不笨,她取走面的花盆,给盆奁的正反两面各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通讯录里的一个人,然后离开办公室进了电梯。
刚了天台,回电来了。
“Penny,这是你的盆吗?”
“是的。云山,这盆特殊吗?”
“这是湘省醴陵釉下彩餐盘,应该是民国时候的订制瓷,那时候香江只有统一和新同乐两家档次较高的酒楼使用这种餐具。”
“那是不是很值钱?”
“价值先容我卖个关子,你知道熊希龄吗?”
“知道啊,沈从文的老乡,晚清进士翰林,民国第四任总理,大学者,大实业家,对了,他就是在香江去世的。”
“制造这种釉下彩餐盘的湘南瓷业,就是熊老先生在1905年创建的,1937年他从沪逃难来港不久去世时,新同乐酒楼免费为他操办了白宴。”
“想不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如此奇妙的渊源。”
“所以,你这个餐盘很有历史文化意义,而且目前存世量并不多,市场价大概在30万港币吧。”
“哇,那岂不是我半年薪水了!劳驾你们苏富比帮我卖了吧!”
“去,去,老同学哪个不知道你外公送了你两层楼,每年收租一两千万的富婆,至于卖一个餐盘嘛!”
“嘿嘿,还是要谢谢云山,后天拍卖会结束我请你吃饭。”
“那天可能不行,我们几个高管要陪陈先生吃饭。”
“陈先生?”
“你看看,我说漏嘴了,不过没事,明天就可以公开了,陈先生是那两件压轴拍品的卖家。”
“他不会叫陈功吧?”
“你怎么知道的?”
“还真是啊?”
“就是啊!”
“那能不能和我说说他的事迹。”
“老同学,大美女,对他这么感兴趣,你想做什么?”
“别胡说,我都三十五了,不至于看才二十二岁的他吧!”
“你怎么知道他二十二岁的,你是不是见过他?快快从实招来!”
“算了,我要忙了,后天拍卖会见面再聊吧。”
何佩雯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走到天台边,恰好看到陈功和夏尔游走在街头的背影。
“何署长,我可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熨波洲一旦清租,请别忘了通知我。”
回想起他离去前的这句话,何佩雯眯起眼睛笑了。
“有意思的男人,那就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