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炎招架的动作不由一顿，孙虞山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迅速一剑斜斩而下，若是这一剑斩中，姜炎脑袋连带左臂半边身子都要被削去。

此时姜炎想提剑格挡已然不及，下意识向后退去，恰好他此时正在石柱边缘，脚一踩空，身子顿时一斜，往后倒去。

刺啦一声！

剑尖划开血肉的声音清晰入耳。姜炎胸前一阵剧痛，鲜血涌出，染红了一片潭水。

原本冷静淡定的空拜月下意识尖叫一声，慌乱入水，冲到姜炎身边，看着他的伤口，虽然松了口气，却依旧心疼无比。她缓缓抬头，愤怒道：“你找死！！”

刚要上前，却被姜炎一把抓住。

灵力从水中四面方聚集而来，开始修复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足足十多公分长，再稍微深入半公分，便会伤及心脏，惊险万分。

他虚弱问道：“我堂哥的那场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虞山得意而张狂地笑着，“你永远不可能得知真相！要问，就去下面问杜金诚去罢！”

说完居高临下，一剑斩来！

空拜月的眼神突然变得平静起来，将手中那串项链抛入空中，随即拉着姜炎急速后退。

孙虞山脸上略一疑惑，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想要收回剑势，但项链是空拜月抛出去的，即便他想要收剑，项链依然还是撞在了剑上。

那枚墨黑色的紫玉咔嚓一声碎裂，突然间整个山室内的气温骤降，姜炎隐约见到一个半透明的黑色影子冲入了孙虞山体内，接着孙虞山突然发疯似的尖声惨叫，挥着长剑四处乱砍，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滚开！你这贱女人！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是...杜若曦母亲的项链？”

姜炎看了眼空拜月，问道。

“嗯。最主要的，还是她的怨气。被火毒炙烤折磨了三个多月，死前的怨气已经强大到了可以保她残魂不散的地步，关键还是那枚紫玉，又称魂玉，是极为罕见的可以蕴养魂魄的宝物。她主动冲入仇人的魂魄中，彼此吞噬厮杀，不死不灭。”

看着姜炎渐渐愈合的伤口，她才生气道：“本来就打不过，还敢分心？你是嫌自己命多啊？”

姜炎尬笑，一边极力恢复，一边问：“你真的是神？”

空拜月低下头，刚要回答，就听另一端的山洞内突然响起一道年轻的声音：“老鬼！拿命来！”

一抹冷冽银光从黑暗中急刺而来！直指孙虞山的眉心！

看清手握匕首的那道人影之后，姜炎禁不住惊呼：“杨涛？”

那人显然也有些惊讶，神色一瞥间，就看到了浮在水面的姜炎，这一次吃惊非同小可，心道：“姜炎？他怎么会在这里？”

叮！

“杨家的小畜生！滚开！”孙虞山慌乱中一剑格挡开来，巨大的力道下震地噔噔噔连退三步。

杨涛神色丝毫不乱，身体在空中旋转卸去力道，另一只手骤然出招，又是一柄匕首，依然刺向对手眉心！

孙虞山正在神魂交战的关键时刻，经此袭击，原本聚起来的神魂如雪山见了烈日一般，顿时开始消融崩塌！

他的魂魄原本就因长生缨的枯死而受损严重，后来迫不得已吞噬了自己徒弟的生魂，顺带也吞下了她魂魄内这么多年积累的阴火，于是阴火、阴水同居一魂，本来就在奔溃的边缘，这也是为何他的头发和双目呈现黑、红双色的原因。

这就如同一个用沙子堆出来的城堡，稍一用力，便会哗啦一声散掉。

而杨涛的刺杀，便是推倒城堡的那只手！

孙虞山看着再次刺来的匕首，心中大恨！怒不可遏！

眼看着即将到口的神血、自由皆离他远去，成神再也不复可能！索性燃烧了神魂！

神魂一但燃烧，便再无熄灭存活的可能，神魂俱灭！

可他现在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如果说有......或许只有那个地方可以救他。

一瞬间所有思绪掠过，主意已定，孙虞山瞬间燃起神魂，杜若曦母亲的残魂也燃烧起来，所有燃烧后的灵力注入身体，孙虞山顿时气势大增，干枯的右手赫然抬起，双指一夹，“叮”地一声脆响，匕首瞬间折断，同时一掌猛然拍出！

杨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拍飞，轰然砸在山洞内壁。

燃烧神魂后的孙虞山气势如炎炎烈日，强盛至极！此时即便姜炎上去，也万万招架不住！

所幸一击之后，他并不恋战，迅速朝着山洞外飞去。

“他要逃...活不了多久...快追！”

杨涛捂着胸口，面色死灰。

姜炎想要上前想要救他，空拜月提醒道：“这人虽受了重伤，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危，如果不除去那个邪魔，被他逃出山洞，沿途吞噬生魂，可能死的人会更多。你要想好了。

姜炎只好提了古剑，迅速追踪上去。

这条山洞道路与来时那条相似，都是踏着露出水面的石柱行走，大约数百米之后，水路变成陆地，继续追了两里路，才从一个狭窄的山缝中出来。

山外已经到了夜晚，月色澄朗，清辉四射，山中寒林一片，云汽濛濛，布散成锦。

孙虞山神魂燃烧，沿途气息久久不散，倒是让姜炎省了不少事，尤其是他所过之处，林中鸟雀尽数飞起，似乎是极其焦急。

姜炎加快了速度，他必须亲眼确定这个邪魔彻底死去，否则六十年前的惨剧可能再度发生。而且，随着神魂的燃烧，一旦他的气势下落，自己可能就很难追踪了。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姓孙的邪魔所去的方向，并不是山下的村子，而是往人迹不至的密林深山而去。

姜炎循着气息追到一片山崖下时，终于看到了狼狈凄惨的孙虞山。

孙虞山此时的模样已经与山洞中完全不同，脸上蔓延了树皮一样的皱褶，满头白发，风一吹过，便根根掉落；他的身体弯曲，佝偻着背，扶着山壁往前走去，即使神魂即将燃尽，依然不肯放弃逃走。

姜炎依然不敢距离太近，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尽管知道，这个邪魔必须死！

“停下吧，你可以选择像人一样死去。”

“至少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