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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法保全襄阳,那就选择血染战场,此时此刻的郭靖,与从易水出发准备刺秦的壮士荆轲颇为相似,他义守襄阳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大无畏之举。

现在如果郭靖选择离开,世人都会理解,绝不会谴责他,可是他铁了心要与襄阳城共存亡。无论是忽必烈,还是阿术,抑或是阿里海牙,都不愿意让自己属下的士兵对郭靖下死手。

破虏也看出来蒙古人是在有意保全他,他也多次想上前去劝父亲放弃抵抗,哪怕不与蒙古人合作,以后浪迹江湖或者归隐山林,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都可以。

可是他知道郭靖不愿意,他不愿意为了一己私利,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做违背本心的事情。

天慢慢亮了起来,郭襄带着已经突围出去的人,一步三回头地向南走去,风儿和信儿默默地流着泪,紧紧地拉着郭襄的双手,跟她一起离开。

两个孩子年纪都还不到十岁,却已经经历了好几次生离死别,这一次,应该是他们所见过的最惨烈的,那么多鲜活的生命,那么多熟悉的亲人,经此一役,可能一个都留不下来。

蒙古大军已经将襄阳城东南西北围了个严严实实,连个鸟都飞不过去,弓箭手在前排,随时准备向冲出来的人射箭。

郭靖和破虏带着人在北门附近且战且退,黄蓉和郭芙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程英和无双在掩护百姓时,都不幸中箭受伤,程英伤在后心,护心镜都被击穿了。

无双幼年时与表姊程英、武氏兄弟采摘凌宵花时摔断了腿,武娘子为她接续断骨,正当那时洪凌波奉师傅李莫愁之命来偷袭他们,情急之下,导致接骨不甚妥善,伤愈后左腿比右腿短了一寸左右,走路时非常不方便。

看到表姐程英中箭受伤,无双抢上前去,想护持表姐脱离危险,不料右腿又中了数箭,想要走路就更困难了。

郭芙看到程英和无双两个人都受了伤,心中不忍,便朝耶律齐看了看,耶律齐即刻会意,点了点头,便拎着打狗棒冲了过去,使出一招“天下无狗”,将蒙古士兵射过来的箭大部分都打落在地,还有一些直接又击了回去。

蒙古士兵离得近的人,被耶律齐击过来箭连连伤了十数个,大惊失色,抢着向回跑,刚跑了几步又被后面督战的军官斩杀了几十个,不得已又回过头来,战战兢兢地看着耶律齐等人,又在督战军官的命令下弯弓搭箭,准备射杀耶律齐,只是他们手中的弓箭再也不像刚才那样有威力了。

耶律齐趁着蒙古士兵那一会的混乱,招呼人将程英和无双赶紧向后方送去,差人找军医为他们包扎伤口。城中已经大乱,军医早已不知去向,派出去找医生的人等了好久都不见踪影,有可能是逃走了,也有可能是被蒙古士兵射杀了,无双只能先用布条勒住伤口附近,把箭杆和箭头硬生生地拔了出来,由于没有任何药物辅助,无双拔出箭头时疼痛过于剧烈,再加上一夜间与蒙古人殊死搏斗,还要掩护老百姓转移,过度的疲劳加上剧烈的疼痛,无双直接晕了过去。

程英这边情况更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漏船偏遇打头风”,她的伤处更难处理,由于护心镜被射穿,脊梁骨受伤,她躺不得坐不得,只能趴在那里,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军医为她治疗。

耶律齐见此情景,心有不忍,对郭芙道:“二位女侠来襄阳城时间并不长,大可不必与我们一起守此危城,本应让襄儿和破虏送她们出城的,现在可惜悔之晚矣,误了二位女侠的性命!”

郭芙道:“她们身为女子,自有自己的风骨。我母亲也是一介女流,可一生行事,哪里落得人后,就是世间男子,大多也是比不过她的。程姐姐和无双姑娘自幼习武,一个有外公亲自教导,另一个跟杨大哥脾气颇为相似,且意气相投,逢此国家危难之际,她们能够在此抵抗敌军,没什么意外的。”

耶律齐道:“岳母这样的奇女子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出一个,岳父这样的大英雄,人人敬仰的大侠,更是世所罕见,能与他们并肩作战,是许多人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

郭芙道:“你也别为了让我高兴,总拣好听的说,你的父亲也是一代名臣,他能被人尊成为‘北国卧龙’,难道是凡夫俗子,我们既然不能生在平凡百姓之家,就必然有它的道理。父母如此英雄了得,我们绝不能拖了他们后腿,让他们因为咱们蒙羞。”

程英听到二人对话,自己硬是忍着疼痛,扶着城墙站起身来,对耶律齐道:“耶律帮主,我不能就这样一直趴着等死,看城中现在的情况,军医怕是找不到了,既然横竖都是一死,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还能撑得住,你们帮我把背上的箭拔出来吧,哪怕敌人冲过来,我也能帮你们抵挡一阵。”

耶律齐实在不忍心下手,他知道如果贸然拔出箭杆,程英很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而且她中箭的是脊梁骨,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的话,很有可能因此而丢了性命。

郭芙也无法决定到底该不该替程英拔了箭杆,要是放在平时,可以多等一等,如今已经火烧眉毛,哪里有时间去等。她只能让身边的人赶紧去找大夫,实在找不到大夫,能找到一些止血的药物也可以,她只能叮嘱那些人要尽快。

耶律齐见身边的人受伤的越来越多,而且蒙古士兵们被督战军官逼着向前推进,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用不了多久,必然会短兵相接,如果真的近距离战斗的话,伤亡人数将会更多。

程英看到蒙古人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近,她当机立断,让耶律齐帮自己赶紧拔箭,不能再耽误了,而且郭靖那边的状况可能更捉襟见肘,他们必须尽快合并一处,想办法突围出去。

耶律齐也没办法,只能先运功救醒无双,再让无双和郭芙在前面为他们抵挡一下蒙古人,趁着蒙古人没有放箭,赶紧动手。

程英多年来从来没有懈怠过,在黄药师的指导下勤加练习,自己悟性也高,现在的内力已经十分深厚,她自行运功封住各大经脉,主要是护住心脉,耶律齐拔完箭杆,只流了很少一点血。

不大会功夫,程英就能够站起身来,她先帮无双把腿部受伤的地方简单底包扎了一下,几个人互相扶着向郭靖身边走去,黄蓉早就已经被郭芙派人送回家里去了,她让耶律齐派人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黄蓉送出城去,所以此时此刻这里的情况,黄蓉并不知情。

家里的人大部分都在北门附近,与蒙古士兵殊死搏斗,还有一部分被郭襄带着出了城,这会能够跟黄蓉说得上话的,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以黄蓉的聪明伶俐,怎能不明白郭芙等人的小九九,他们肯定是想保全自己,黄蓉左思右想,绝对不能置丈夫于不顾,他们为国为民血染襄阳,自己一个人苟且偷生,着也太不是她黄蓉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了。

在家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黄蓉就坐不住了。只见她直奔后堂,去自己的房间里找东西。不一会儿,出得房门,一个银盔银甲、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已经披挂完毕,随时准备上阵厮杀。

黄蓉把当年她随郭靖刚刚来到襄阳城时,郭靖送给她的一身盔甲披挂在身,再让人备好一匹战马,只见她翻身上马,便朝襄阳北门奔驰而来。

郭靖和破虏在一处,耶律齐和郭芙等人在一处,虽然相距并不远,却始终无法合兵一处,全真教的人跟着郭靖,丐帮的人跟着耶律齐,大家都在努力地向对方靠拢,可蒙古大军人数实在太多,没法聚在一起。

恰好这时,黄蓉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银盔银甲突然间冲过来,直接把蒙古士兵给冲散了,趁着这个机会,两拨人马终于合兵一处,耶律齐等人终于到了郭靖身边。

当大家聚拢在一处时,郭芙才反应过来,说刚才那个突然冲过来的女将好像是母亲黄蓉,大家才七嘴八舌的说,好像就是黄蓉。

当黄蓉骑马冲过来的时候,她看到蒙古士兵把郭靖和耶律齐等人分开两拨,想各个击破,所以当机立断,向中间地带冲过去,两拨人刚好可以借机会合。

看到黄蓉奋不顾身地冲击敌人,郭芙五内俱焚,早已泣不成声,心想黄蓉此举,定然是凶多吉少,自己一生都在母亲庇护之下,如今母亲身处险境,自己却无力营救,心中块垒,更是无法消除。

果然,蒙古士兵善于与马打交道,他们的绊马索可是天下间最好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黄蓉的坐骑给控制住了,黄蓉也奋力拼杀,想突出重围,无奈敌军人数太多,黄蓉拼到筋疲力尽,被蒙古士兵趁她不备,从背后出手,将她擒住。

蒙古士兵捉住黄蓉的消息传来,阿里海牙大喜过望,他刚刚得到吕文焕的合作,襄阳城的大门就打开了,如果能够得到郭夫人的合作,那么拿下襄阳城,甚至平定大宋遇到的阻力就会大大减小。

他赶紧迎上前去,亲自为黄蓉解开绑缚,让她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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