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二十一章烟雾如有桂菊香(1 / 1)团之大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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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猛道:“我行走江湖,四海为家,身又没有贵重的东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不知恩公高姓大名,此后余年,定当全力报恩。恩公若有差遣,晚辈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定为恩公排忧解难,绝无二话。”

东家笑道:“少侠过于拘谨,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鄙人何德何能,值得少侠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啊?少侠好好地奔你的前程,能为国为民做点事情,就当是报答我了。”石猛听了恩人的话,眼含热泪地看着他,激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东家帮他掖了掖被子,对伙计们叮嘱了几句,就离去了。石猛静静地躺在那里,想了很多很多。他每每遇难成祥,都有贵人相助。每当性命堪忧之时,总有贵人相助,这条命真的硬。

石猛心想:“既然老天爷不忍心看着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那我就好好地活着,使劲地活着,做出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活出个样子来,给自己看,给叔父看,给世人看,给老天爷看。好,就这样,一定要好好活着!”

石猛此次患疟疾,与自己的大意不无关系,小时候读书时,就知道这一带瘴气特别厉害,若是患病救治不及时,很容易丧命。他躺在那里,一个劲地想着以前自己以前读的书,还真想到了一些,《后汉书·南蛮传》中记载:“南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气,致死者十必四五”,所以瘴气对当时的人们来说是洪水猛兽也不为过,病人因此多发疾病。

石猛自认身体很好,以前受过那么严重的伤,都恢复过来了,而且从小习武,很少生病,怎么可能会被这瘴气打倒,可是从来不信邪的他,就是在这条烟瘴之路倒下了,而且差点一命呜呼。

惊出一身冷汗的石猛,突然想起自己在昆明时,邻里之间传唱的一首歌:“十人到勐腊,九人难回家;要到车佛南,买好棺材板;要到菩萨坝,先把老婆嫁。”当地人唱的歌完全没有夸张的意思,疟疾的可怕在当地人心目中可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象的。

不仅西南烟瘴特别厉害,东南的烟瘴也不遑多让。农业不发达的岭南地区更是人烟稀少,而这早已在众多文人心里形成了既定概念。比如唐代广州司马刘恂在其著作《岭表录异》中写道:“岭表山川,盘郁结聚,不易疏洩,故多岚雾作瘴,人感之多病”。这里对瘴气的记载较为模糊,只是简单的描述其特征,其中“岚雾”是指山中雾气,对瘴气的形态进行了基本描述,而在地方志《定南厅志》中记载:“深山长谷,夏秋微有瘴疠,似烟非烟,似雾非雾,此有形者也;风过处如闻桂菊香,此无形者,中之者多成疠,及腹痛水泻等症,无甚大害”。这是对瘴气形态、特征的描述,可以明显看出随着时间推移,对于瘴气的描述更为详细,所引发的症状甚至是味道都有一定的描述。

这一带环境过于恶劣,不适合中原人士定居,所以官府发配官员时,多会选择这里:“凡编发罪人充军,充附近军者,发二千里;边卫发二千五百里;边远发三千里;极边发四千里,应发烟瘴者,道里如极边之数,各就本犯原籍府属以定远近。”意思是五种等级对应流放距离,而烟瘴则是流刑中最重的刑罚,烟瘴的发配位置则根据犯人所在地而定,这种烟瘴流放刑罚,一定程度加深了人们对于烟瘴这一事物的恐惧。

“诗豪”刘禹锡在其名作《酬乐天扬州初逢席见赠》中开头就写道:“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比如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在就因一封奏章《谏迎佛骨表》,被唐宪宗李纯贬到潮州,另有苏轼被贬到惠州,在苏辙为兄长所作的墓志铭就写道:“瘴疠所侵,蛮蜑所侮”,描述了苏轼多病的缘由,而流放到瘴气之地也就等于死亡的说法也逐渐被古人所接受。白居易在其好友贬至虔州(赣州)时,作诗《清明日送韦侍御贬虔州》,其中“南迁更何处,此地已天涯”让人觉得好似生死分离一样,恐怕再难相见了,所以有许多官员害怕被流放此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畏惧并没有消失,反而对烟瘴之地更加害怕。

前朝人自己的笔记中层明确写道:“山气多男,泽气多女,石气多力,木气多伛,风土所囿,生其地者或不免焉。岭海阴少阳多,四时之气辟多于阖,其人踈理,其性能暑,繇来旧矣。澄在省会极东,界府属南境,尽于此,风土不特与中华绝异,即较之江淮以南亦甚悬殊,昌黎先生云:‘穷冬或携扇,盛暑或重裘’,观此诗可以略觇其概矣。”

一个地域里的山、水、木、石生长如何对人的性情存在一定影响,这种地理环境与气候能够影响外界对这一地域的认知判断,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如果不生这场病,石猛对于人们口中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瘴癘之气会像往常一样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可是吃一堑长一智,现在的石猛已经在潜心研究和观察,如果此去洛阳,和独孤信一起反元,如果成了,他就让独孤信重视这里,一起治理这瘴气。如果败了,自己还有一条命在,那就回来好好地研究与琢磨,把这害人已千年的瘴气给制服了。

瘴气的出现与其特殊的地理环境是分不开。对于瘴气的恐惧和误解,让中原人们把这里的居民定义为“西南蛮夷,非我族类。”烟瘴成为中原人们了解东南及西南地区的屏障,从而产生了一系列地域偏见与族群歧视。华人居中原,而所谓的“蛮夷”居烟瘴之地。而瘴气、蛊毒、卑湿、毒虫、溽热这样描述,几乎成为这一地区的标签。中原汉人至此,多有不测。历时遗留的很多文字中充斥着悲伤、惋惜、痛苦、哀怨的情绪。

石猛想要转变这长达千年的偏见与误解,其难度可想而知。可是石猛坚信“世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找到烟瘴形成的根本原因,对症下药,还是有的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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