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东郭鸢的脸已逐渐泛青,他的心里,莫名地蔓延出一种恐惧,他怕穿封狂当众说出自己贪天之功,已为己有的真相,事实一旦败露,让全镇百姓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将别人的莫大功劳揽为己有,那全镇下,岂不闹得四海鼎沸?自己的精心策划,可就得彻底化为乌有了。
他仓皇无措,束手无策,就像一只热锅的蚂蚁……!
眼下箭在弦,间不容发,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众怒,可否力挽狂澜,将局势扭转?可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的脑海里有如击电奔星,电转着应对之策,最担忧的事,就是如何才能不使自己的计划落空,却从未想过,事情一旦大白于天下,自己将如何能够全身而退?权衡利弊,当然是自己绞尽脑汁换来的民众之心更为重要,因为只有笼络全镇人民的力量,才可顺利与龟山的云氏势利分庭抗礼,并可一报当日在龟山被贬弃之仇,以畅除心间的那口恶气,从而顺风而呼,借力夺得龟山,以此以复等夷之志,打下真正属于自己的半壁江山。
当然,这也是他动员全镇百姓、不分老幼妇孺习武的主要原因。
看来,权利在他的心目之中,已远远超过了道德和生命的价值。
可见这利益的驱使,威力是何等的巨大?无形地摧毁着人的意志,使人丧尽天良,唯利是图,那就活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为求目的,可让人六亲不认,不择手段。
这群元元之民,就这样慢慢被他腐化,也随之渐渐地被搅浑了原本的驯良,一个个都逐渐蜕变成了东郭鸢那样阳奉阴违、凶狠残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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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镇的百姓已慢慢地闻讯而来,大街小巷,人声鼎沸,周围已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仇天霸见东郭鸢呆于一旁,忧心忡忡,以为是他一战失利而萎靡不振。幼小的心灵,顿时忿忿不平,一副见义勇为的模样,尽显出大人的意气风发,双手叉腰,义然说道:“师傅,你不用如此气消胆夺,你看这全镇百姓都尊崇于你,你常教导我们,要让我们拧成一股绳,同仇敌忾,合心抵御外敌入侵,我们定会遵从于你的意愿,同心协力地支持于你,哪怕丢掉性命?我们也在所不惜。”
此时那流云客栈的小二和庞卿等众,都已缓缓地聚了过来,现场瞬间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若是大伙一起护着东郭鸢,那重伤的穿封狂可就四面受敌,危如累卵了,加方才他已不遗余力,运足力量对付东郭鸢,这不仅加剧了他断臂之处的疼痛,且还耗费了他不少的真力,所以他早已是身心交瘁,精疲力竭了。
只见那流云客栈的伙计站在一旁,对穿封狂打量了很久,终于将其认了出来,忍不住想开口说两句,向前挪出两步,朗声说道:“这……这不是那位……那位欲被大伙刻之神龛的英雄吗?怎么……怎么一月不见,竟变成了这副模样?你……你的手臂这是怎么了?”
众人皆为之一愣,都忍不住又对乞丐一般的穿封狂细细一番端相。
这些民众之中,有大多数虽都没有亲眼见过穿封狂的庐山面目,但大家众议的对象,欲将其附之神龛的神貌之相,却真的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穿封狂。
庞卿满面春风,雀跃地道:“说的是啊,在全镇百姓日夜的操劳下,青云山下已建好了神位,神龛位空,即位待定,大伙一直众说纷纭,苦于取舍,拿不定到底取谁的神貌供于其中最为停当?以便民众供奉,当下便好,东郭师傅和这位英雄都在,今日定要一锤定音,在你们二者之间,必将神龛未冕做出决断,总不能让这神龛之位就这么日复一日地空着吧!”
东郭鸢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了,他在镇也有一月之久,对这事却是闻所未闻,不由疑惑地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神龛?什么神位?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把我都给弄糊涂了。”
庞卿忙解释道:“东郭师傅无须动容,这不是看你每天都鸡鸣而起,墨突不黔吗?你每日忙东串西,这些小事怎可让您费心?”
东郭鸢愀然作色,奇怪地吼道:“到底何事?弄得这般神神秘秘?一会儿神龛,一会儿又神位的,如此迎神赛会,非同小可。又岂能当做儿戏之作?”
庞卿见其动容,显得伈伈睍睍,慌忙回道:“东郭师傅,你看你为了我们镇做了这么大的贡献,全镇百姓已经将你奉若神明,所以便在青云山下建立了一座神龛,欲将你的貌相雕成大家神往的石雕放于那神龛之中,供我辈敬奉,更是为了供子孙后代都能够记住你这位舍身忘死的流云英雄!”
东郭鸢一听,不由哈哈笑道:“既大局已定,木已成舟,还需作何计议?再说了,此事乃我们镇内之事,这跟一个外人也扯不什么关系?这个穿封狂在这里挑拨离间,生起事端,当务之急,你们得赶紧将他轰出镇去才是。”
虽说东郭鸢显得恼羞成怒,但流云客栈的小二却是冰魂雪魄之人,站在观众之中,仍继续朗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毅然说道:“东郭师傅,此事我等不敢妄下定论,你虽然已是我们镇名副其实的灭匪英雄,可另外这位独臂英雄也是道貌凛然,威仪不肃之辈,早已是我们心目中仰慕的豪杰,所以大伙才举棋不定,左右为难,那神龛之中,到底是供你一人之相?还是将你们二位英雄的神貌都齐供于神龛之中更为妥切呢?”
东郭鸢突地勃然大怒,厉声说道:“你们这般盲拜,可知后果?这个穿封狂乃害群之马,不但糊弄了镇这帮年幼无知的孩童,且还设计将我打成重伤,此等败类,岂能供于神龛之中?这岂不是侮辱神位?亵渎神灵吗?”